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凌玥突然又有点后悔,毕竟那些东西可是要往自己脸上抹的:“那个,千万别买那种味儿太大的。”
“知道了。”知秋举起胳膊,招招手示意。而夏桑则一言不发地走在知秋一侧。
凌玥百无聊赖,大好的兴致没了一半,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起来。
街角一处算命摊,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五六岁小女孩被满是老茧的手掌死死捂住嘴,想喊喊不出口,想跑又胳膊拗不过大腿,只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噙着的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满脸麻子的中年男人心里不好受,这女娃还太小,可醉梦楼给出的价钱又不由拒绝。同情这个东西,得在自己吃饱穿暖下的情况才会有的吧。
正心烦犹豫间,这才看到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走出来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孩,只是略施粉黛,但那副模样比他见到的醉梦楼里的姑娘都要强上百倍。
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娃,男人计上心来,顿时不仅为自己的良心难安找到一个出口,还觉得可以借此大捞一笔。
他扳正女娃:“想要不去那个地方,看到那边的姐姐没有?你给我把她带到醉梦楼去,我就放了你。不然,这辈子你都别想见到你爹娘了。”
女娃并不知道醉梦楼是什么地方,她只知道,这个满脸麻子是个坏人,她趁自己爹娘不注意,把她给带走了。于是,为了见到爹娘,她下意识地拼命点头。
凌玥背过手不住地揪着自己垂在身后的长发,这还是第一次,觉得街上也这么无聊。
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窜在眼前,挡住了前进的道路。凌玥这才低头看去,一个满脸泪痕的小姑娘正怯生生地拉着自己的袖子,她清清嗓子,还是不太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哪怕这个陌生人只是一个小孩:“你有什么事情吗?”
女娃并不说话,只是拉了她的袖子就埋头往前走,并且伴随着不住的抽泣声。凌玥觉得事情莫名其妙,甚至隐隐有着不安的感觉,可这么一个小孩,她又不能推开。便任由这孩子拉她往前走去。
街边西南角,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年自然地搭上了身边一位同龄人的肩膀,一脸坏笑:“别说兄弟我不仗义,你苏云起待会儿还得好好谢谢我呢!”说着,还颇为自信地扬了扬眉。
叫做苏云起的少年面庞光洁白皙,眉目俊朗,尤其是一双眼眸,透露出来的是璀璨如耀眼星河一般的无邪。此时听闻那人在耳边絮絮叨叨不停,扯出一个有些敷衍的笑容:“这可是你说的,小爷我要是不满意,到时候掉头就走,你可别恼羞成怒。”春风穿街走巷,拂过他的头发,似乎都愈发得柔和,骤然停息下来,被春风格外眷顾的他在人群之中如明珠一般熠熠生辉。
少年摸着下巴,打量起苏云起来:“就怕凭着云起兄的长相,到时候就没弟弟我什么事了。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什么,什么君子,陪什么……”
苏云起心底窃笑,连话都记不全,还敢出来卖弄,“舍命陪君子。”
少年半推半拉着苏云起可算是达到了目的,停在一处牌匾上写着“醉梦楼”的地方:“这些年,你在北疆,可没有见过这好去处吧?”
苏云起轻轻皱了皱眉,这浓浓的脂粉香气也太冲了点儿吧:“这是什么鬼地方?子奇,你可别骗小爷啊!”他先行一步比祖父入京,就是为了看看将军府的落成状况,这倒好,什么都还没做呢,就被这家伙拖到这地方来。
说着,苏云起已经拽起了少年的衣领,子奇拍拍他的手掌:“稍安勿躁,待会儿定叫你乐不可支。”
苏云起半信半疑地松开手,子奇却停不下来了:“鬼地方?按说也是这么个理儿,毕竟,人家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这话说得很是露骨,又加之醉梦楼里面着红穿绿的莺莺燕燕不知何时一股脑齐齐凑了上来。苏云起愈发不悦起来,“这就是你说的乐子?”
子奇推了他一把:“既来之,则安之。没什么好别扭的。”
苏云起自小学来的一身武艺,却偏偏不能对女人动手,几人一时之间全部僵持在了大街上。醉梦楼是什么样的地方,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来这里的人无非是为图个乐子,在这花柳之地见到这样扭捏甚至面带愠色的男人可并不常见。因此,大街上一时之间竟还堵塞起来。
“公子,您来都来了,还不进去好好玩一把?”自觉抱住苏云起胳膊的女人大胆地把头都靠了上来:“我们姐妹几个一定好好服侍您。”
苏云起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偏偏还是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那女人抬起手掌,抚上他硬挺坚实的胸膛:“您若还不进来,那岂不是存心砸我们的招牌嘛。”
苏云起深吸一口气,扭头对子奇一字一句说道:“今日之事,有再一,绝无再二。”他身子一摆,撞出了香气扑鼻的人墙。京都那些公子哥们,怕是早习惯了温香软玉,可他苏云起不一样。
后退了几步,却又撞上了一个路人,苏云起先行道歉:“对不起。”强行压制下怒气的苏云起,光听声音竟然十分诚恳。
凌玥虽然怪这人走路不看路,但是对方既然道歉,她也就没有什么好生气的:“没事儿。”低头看看小姑娘,得亏刚才把她护在身后了,不然被撞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
少年抬头就看到了少女粉面含羞的娇俏模样,其实只是对方低头,不知怎的落在了他眼里,就解读出了其他意味。苏云起的脸庞居然微微发热,“你,你也是醉梦楼的姑娘?小,小爷告诉你,小爷是绝对不会进去的。”即使你比那些刚才那些女人强多了。至于强在哪里,苏云起不禁多打量了几眼眼前的少女。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的苏云起假装咳嗽了一下,声音强硬起来:“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
“你这人莫名其妙。”凌玥白了他一眼,已经看到了不远处赫然高悬的牌匾,还有那些腰肢扭得比蛇还要灵活的女人,一个个媚眼抛得轻车熟路,这才隐隐知晓了一些情况:“敢情,你是来这里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