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证安全,顾岚衣吩咐过卫兵们如果有事汇报要连敲三声停一下后再敲两声。
可门口的敲门声只响了两下就再无声音传出来。
顾岚衣让温子昱先去把奶山羊拉到后面去,自己擦了擦手就去开门。
她警惕地拉开一个门缝,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阿满。
顾岚衣惊讶了一下,随后柔和了眉眼,让他进来。
“怎么现在来了?”
阿满惊讶了一下,似乎十分意外她居然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还如此和颜悦色。
毕竟在他印象中这个能当着客人训斥夫郎的女子是很严厉的人。
顾岚衣见阿满手里提着一个陶壶,以为里面装得是酒。
惊讶了一下,问道:“你喜欢喝酒?”
阿满随之摇头,额前的青丝晃动。
“不是酒,是羊奶,给小孩儿的。”
顾岚衣惊讶了一瞬,意外于阿满的细心。
虽然刚买了一头奶山羊,但顾岚衣并没有拒绝阿满的好意。
伸手去接他手里的壶,“你来的刚好,她现在醒着,进去看看吧。”
谁知阿满撤了一步躲开她的手,皱眉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顾岚衣伸出去的手只好打了个弯儿去关门。
阿满进去后正好看见拉着无措的拉着奶山羊纤绳的昱儿。
“妻主~它怎么不走——”
温子昱抬头忽然发现走过来的不是顾岚衣,反而是阿满。
他立马停止那拐了十八个弯儿的语气,硬生生挤出一个贤淑文雅的笑。
“阿满,你来啦?”
顾岚衣没忍住噗嗤一笑。
看来她家小笨蛋装模作样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要宣告失败了。
阿满并没有在意,反而看着正在低头吃草的奶山羊眉头一皱。
顾岚衣吓了一跳,怕他觉得自己故意占便宜,连忙开口解释:
“这是今天才买——”
阿满:“这头羊的奶不能喝。”
顾岚衣顿住。
温子昱疑惑地看他,“为什么?”
阿满走过去蹲下,捏了捏山羊的沉甸甸的肚子。
“这里是红的,按上去还有硬块,肿成这样,你就没觉得不对劲?”
他一脸严厉地转头,问着顾岚衣。
顾岚衣愣了一下,老实地摇头。
“我以为本来就是这样的……”
阿满皱着眉,居然教训起了她。
“你买之前都不看看吗?其他羊都是白的,就这个是红的,怎么可能正常?”
温子昱十分不讲义气地后退了一步
顾岚衣弱弱地给自己解释,“我去的时候只剩一头了。”
阿满抬手就一个爆栗砸在了她的头上,“一头羊拉出来卖就是骗你这种人傻钱多的。”
顾岚衣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敲着脑袋教训,顿时手足无措。
低着头道:“对不起,我错了。”
谁知阿满更加生气了,“你跟我认错有什么用?如果我今天没来你是不是就把病羊的奶喂给孩子了?孩子生病了怎么办?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真是气死我了。”
阿满气呼呼地把手里的壶给了温子昱。
“去,把这壶奶热热喂孩子。”
温子昱同情却爱莫能助地看了一眼自家妻主。
但是眼睛里更多的是好笑。
当朝皇帝被指着鼻子教育,还真是少见的一幕。
偏偏这位是皇帝她爹。
在顾岚衣再三保证自己下次一定对待孩子小心谨慎后,阿满才放过她,转而去教温子昱怎么热奶。
“不要直接倒锅里,倒进碗里后放在水里漂着热。”
“好了好了,别太烫,就这样刚刚好。”
“慢点慢点,用抹布垫着拿。”
“我来我来。”
阿满焦急到自己上手,热羊奶的动作十分熟练。
顾岚衣斜靠在门框上,有些出神。
他怎么这么熟练?
当年也是这样给她热羊奶的吗?
会不会刚开始也是那样笨拙,
然后慢慢变成了现在这样知道火候多大热多久才不会烫到孩子的合格父亲。
温子昱也是对阿满的熟练十分意外,惊讶地看着他,“你好熟练。”
阿满骄傲地勾唇道:“那当然,我——”
他未出口的话骤然卡在胸间,眼前突然一片白芒,大脑内翻江倒海,头痛欲裂。
“啊!嘶——”
“爹爹!”
顾岚衣扶住阿满的身体,原本的期待顷刻间化为惊慌。
“怎么回事?”
阿满的身体骤然一松,明明是正常偏轻的体重,顾岚衣却觉得宛如千斤,她甚至需要拼尽全力才能让他不被摔在地上。
温子昱慌乱地触碰了阿满的鼻息,松了口气。
“没事,爹爹只是昏过去了。”
顾岚衣心中一片灰暗。
噩耗为什么总是接踵而至?
她担心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
突然缩短的期限,受人控制的阿满,还有那个十分棘手的违则者。
那个诡异的男子连天雷都可以抵挡。
而她甚至稍微靠近都会被察觉。
顾岚衣一直以来在小昱面前维持的冷静与自持顷刻间化为乌有,她只能紧紧拽着阿满的衣服,像个小孩儿一样祈求爹爹能起来给自己一个答案。
温子昱将阿满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妻主,别担心了,我们先把爹爹扶回房间吧。”
顾岚衣嘴里一片苦涩。
“好。”
阿满再一次昏迷着躺在了主屋的床上,眉眼间依旧是化不开的苍白。
温子昱看出顾岚衣的心不在焉,碰了碰她。
“珞儿的奶还在厨房,你去给孩子喂一下吧。”
顾岚衣回神,嗯了一声。
她离开后,温子昱忽然注意到自己衣服下摆的泥污,好像是刚才拉奶山羊的时候蹭到的。
他皱了皱鼻子,顺手从衣柜里取出干净的袍子准备换上。
弯腰的时候忽然觉得腰间有些膈人,就顺手把东西扯了下来,是顾岚衣之前给他的玉牌。
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温子昱动作迅速地脱掉脏了的袍子。
然后把干净的衣服套在身上慢慢整理。
衣服的带子有些繁琐,他耐心地一点点整理好。
身后的檀木床上,脸色苍白的男子忽然睁开眼睛,一双眸子显出十分诡异的极致黑色,仿佛照不进光,细看之下甚至连眼白也没有。
男子的手指动了动,忽然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