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千湖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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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琼楼,西玉台,一桥飞架南北,但看两江三镇四岸,灯火五颜六色,破舟横七竖八,却能通衢九州,十分了得。

上月明,下潮生,一城说尽古今,只有二季三时四景,策马五亭六里,听得言七语八,方知人间九凤,十种精灵。

这是刻在千湖郡凤凰台门前的对联,大致将千湖郡的繁茂描绘了一二,据说是某次千湖诗会,前任郡守出的上联,一个学子对出的下联,众人都觉得不错,于是雕刻于门柱子之上。

……

周沐一直在照猫画虎的学着诛百里的招式,虽然他现在半分内力没有,但是诛百里要求他每一个动作,都必须要十分精准,因为对敌制胜,实力相当的时候,你浪费的内力越少,你战胜的对手的希望才越大。而精准的动作,便是节省内力的唯一途径。

所以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周沐的双手,终于再一次无力到支撑不起自己的身体。向镖依然给他端来了早餐,经过昨天的表现,周沐已经初步取得了向镖的认可,聪明只是一种天赋,而勇敢和善良,却是一种选择,周沐以那么脆弱的身板,敢和劫匪当面叫板,已经不能单单用勇敢去形容了。

“身体好些了么?”

向镖继续用他那标准的天风商行服务模式,向周沐问到。

“谢谢向总管,昨天跟诛师傅学习了点刀法,可能是用力太猛,手有些使不上力气”

“能坐起来么?”

“怕是有些困难”

“那我喂你吧”

“那怎么敢当”

闻着冒着香气的饭菜,在这寒冬的清晨,显得隔外的温暖。周沐眼巴巴的看着菜碗,就差伸出舌头上去添两下了。

“你要喂你就快点,大冬天的,饭菜凉了你让我怎么吃?”

周沐幽怨的看了一眼向镖,见向镖还正正经经的在等他的回复,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下,然后周沐的肚子还是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饿了吧,来,我喂你”

这回向镖总算是开了窍,把周沐的头枕了起来,然后胸前铺了隔巾,开始喂他吃饭。

“我如果那个时候成婚了,或许孩子,就有你这么大了”

向镖给周沐喂着饭,不知道是触景生情还是压抑得太久,竟然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么一句。

周沐当然不会接着说,您就当我是您儿子……随便认爹的事情,他可做不出来,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句,嘴里的饭菜瞬间就味同爵蜡,有些吃不下去了。

“今天晚上我们就能到千湖郡,商行有专门负责接待的地方,到了那里,会有专门的人照顾你饮食起居,比我照顾得好”

寒风还没有到刺骨的时候,向镖端着飘散着丝丝热气的碗,一口一口的喂周沐吃饭,没有舐犊情深的面容,没有沧海桑田的感慨,古板的衣服和稍显呆滞的神情,就那样安静地坐在挡风的位置,没有再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似乎觉得就这么一筷子来一筷子去的,略显尴尬,于是又开口说到。

“你到了郡里,要老实一点,千湖郡毕竟不比竹山县。郡里势力错综复杂,随便一个小人物,后面就可能牵涉着一个大家族,你要是一不留神惹怒了别人,到时候,就算是夏老爷,也保不住你。”

向镖说起这样的话来,神色里倒是没有那种宣读劳动守则的呆板,只是语气转换之间,似乎有些许无奈和不甘。周沐见他越说语气越低沉,有一种死了亲爹的凄凉感,也没有打断他的话,就那么安静地听着。向镖见周沐似乎听得入神,像是把他的话记住在了心里,大概觉得是有些欣慰的,看周沐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

饭总算是吃完了,这大概是周沐吃过的最沉重的一顿早餐,就像昨天夜里真的死了几百人一样。

“以后你要是读书考试不顺利,又想要出人头地,可以来天风商行找我,我见你智勇双全,将来必然会有一番作为,但是年亲人难免年轻气盛,得力不饶人,以后要注意,这世间梅没有一件事比你以为的更简单,却也没有什么事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只要你勿忘初心,很多时候,得饶人处且饶人才是正途。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果靠武力就能解决所有问题,那如今天下,就不会几百年一次的征战不休了。”

向镖瞬间诛百里附体,开始跟周沐讲起了人生哲理。

如果说向镖开始的做派和辞令让周沐觉得厌烦,那刚才的那番话,则着实让他有些感动不已,这虽说比不上一个父亲对孩子的关怀,可是作为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作为一个后生晚辈的他,能被人如此器重,关键是,连四阵神那样厉害的人物,都是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在引导教育周沐,而向镖是毫无目的的。

“谢谢您,向叔叔”

“呵呵,你还知道跟我说谢谢?”

向镖似乎是想伸手摸一下周沐的脸,但是没有控制好进度,手才伸出一半,话就已经说完了,僵在半空中的手只好随意的往周沐面前一扫而过。

“大冬天的,怎么还有飞虫”

……

在车上颠簸了一天,前三日周沐昏睡着还不觉得,这两天,他觉得自己都快被抖成老震荡了。天色将晚,寒风凌虐,今晚比昨天显得更加寒冷了,大概是快要下雪了,下完雪,大概新年也要到了。一行人终于到了千湖郡城门口。

货车早一步已经去了城外的码头,清点过后直接装船,免去进城周转的麻烦。

周沐透过窗户抬头望去,只见手持火把的士兵在城头巡逻,隐约还能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虽然已经入夜,但是进城的人依旧络绎不绝,作为九州通衢的唯一交汇点,千湖郡的夜晚甚至比白天更加丰富多彩。那些灰色的生意,那些想要到千湖郡寻梦的人们,没日没夜如同过江之鲫向千湖郡涌来。而千湖郡郡守,比沧州州牧还要富有。

穷文富武放在一家也许正确,但放在一郡之地,则是完全错误的。只有有钱,人们才不会为了衣食住行操心,才有心思吟诗作对。穷人,对的赌博更感兴趣,因为一夜暴富的美丽神话,掩盖着一堆家破人亡的真相,或者,人们更愿意选择忽略多数的痛苦,相信自己可以等到富贵的来临。

作为九州都富裕闻名的大郡,千湖郡文风鼎盛,几乎所有文人墨客都会来千湖郡一试身手,期待着扬名立万,京城的考试只是官方认证,含金量有限,为了拿到文章天下第一的头衔,千湖郡,是所有读书人心中的圣城。

当然,伴随着文化和商业的高度发达,相关的产业自然应运而生。向镖因为已经去码头和下一班的工人们接洽卸货装船的事,领头的任务自然就由诛百里暂时负责,交了些入城费,因为守门的和这些大商户都非常熟悉,毕竟他们才是这郡里收入的主要来源,所以并为多加盘问,直接放他们进城了。

入得城内,只见到处灯火辉煌,宽阔的街道上,络绎不绝的行人各自有着各自的目标,虽然是寒冬腊月,商人们都在赶着最后一班回老家的货车,好多运一些货物,这样回家过年的时候,口袋里的银子就更充裕一些。普通百姓则多是趁着商家各种夜场甩卖的机会,多购置一些年货,给家里人添置一些新衣服和用品。

而县里的读书人和大家千金们,则驾车的驾车,坐船的坐船,乘风而去,临湖小酌,偶尔听到一片叫好声,不是哪家的公子又有什么新作,就是那对新人正式得到众人的认可,大家送到的齐声祝福。

另外一些人,比如拉皮条的牙行,独行的侠客,则都是在人海里漂浮着,也许是在寻找下一个生意目标,也许是在监视下一个下手对象。

酒馆里各种人物粉墨登场,考场失意的,官场得意的,与人对赌赢了的,仇家约战输了的,有一身绫罗绸缎的公子小姐,有风尘仆仆的商人过客,大家各自吃着各自的酒,各自说着各自的话,不时惊扰到隔壁桌,少不得要抬上两声杠,然后周围人看够了戏,纷纷劝解大过年的,何必弄得不愉快,最后三五杯酒下肚,不是认识的新的朋友,就是接下了新的对手。生活就一直这么精彩而又平淡的过着。

层楼比节,石桥重架,十里流水戏落花,千般红颜笑天下。

诛百里一直将周沐送到了天风商行的接待点,临走给他简单的画了张地图,然后告诉他回青阳镇前可以再去找他学功夫,天风商行过几天还有最后一趟去青阳镇的车队,一半是货物,一半是竹山县里在千湖郡做工的人,带回给家人的礼物,当然也有不少赶着回家过年的人。

所以周沐还有几天可以在千湖郡游玩的时间,只是他口袋里没剩下几两银子,估计也就能给家里人购置几件衣裳的。

夏小林也被接到了另外的地方,没了其他念想,周沐一个人早早的躺在了床上,伴随着远处花楼里的曲调,慢慢地进入了梦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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