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诛百里见对方真的准备动手抓周沐，大喊了一声。同时抽出了腰间的大刀，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怎么？想动手？”

老四气势不弱的回应着。

“我诛百里不一定能杀光你们所有人，但是，如果你想动手，我保证，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说完，随手捡了一块石头，打在了老四身旁的马上，瞬间，马的脑袋就被打穿，瘫倒在地面上，没挣扎两下就咽气了。

“看不出来，敢问阁下高姓大名，有这身手，江湖上应该多少有些名头，却甘愿去当镖师？”

老四心里也是一紧，没想到这诛百里原来如此厉害，刚才只不过是在一直示弱，希望给钱了事罢了。

“不敢，我就是长丰镖局一个小镖师，兄弟们给几分薄面，都喊诛大哥”

诛百里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自然的说了出来，对面的土匪听了，都憋住不敢笑，而且这是冬天，尿了憋了不少时间了，这下就真难受了，众人突然觉得下腹一紧……

“原来是诛大侠，那这样吧，多少，你们得有个交代，我们也不为难你们，就只要你们交两个姑娘，不过分吧？”

老四权衡了一下，出来做趟“生意”，没必要把弟兄们的性命都给赔上，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打家劫舍的，张家不行李家去，犯不上闹出人命。于是改口说到。

“这样吧，姑娘是真的没有，我再多给五百两银子，算是买个平安，如果诸位不服，咱们可以手上见真章，比试比试，要是你们能胜得了我，随你们搜，是姑娘可以都带走”

诛百里见对方已是强弩之末，没有太多的动手的迹象，便准备反客为主，他相信刚才那一粒石头，已经打散了对方的信心，现在这样说，就是让对方彻底放弃谈判的条件，拿了钱走人。

“诛大侠这么说，就有些过了，我兄弟两三百号人，难道还怕你一个不成？”

见老四已经连比试的信心都没有，反而企图用人数来说话，诛百里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现在，只需要给对方一个台阶就好，毕竟出来混，脸面是一等一的大事。折了对方面子，激怒了他，真动起手来，自己也讨不到好。

“既然好汉这么说了，那这样吧，今天来的好汉，一人十两银子，算是请大伙儿吃酒驱寒的，三位大哥，一人一百两，算是这次下山的辛劳费”

诛百里直接大声说到，目的就是要让对方的军心换涣散起来，十两银子，够一个普通人家生活半年的，打劫这种事，完全是凭运气干活，他们这样的小喽啰，多数只是挣扎在温饱线上。嘴里喊得起劲，每天多是看着领头的温香软玉，高床大枕，自己还不是天天睡通铺吃白菜。

诛百里相信十两银子，足够让多数小喽啰动心。

果然，听到说一人十两银子，众人眼神都光彩起来，这可不是分赃，老大说分多少就是多少，自己又没办法查，这是人家“客户”指定分配的，实实在在到手的银子，说不垂涎是假的。

见自己目的达到，诛百里也不多说话，等着老四回话，他已经观察过了，瞎了左眼和秃子都是不能拿主意的主儿，大概是和寨主有些关系，所以才能当这领头人，这断臂的老四，才是真的有些实力，在寨子里威望估计也比较高。

断臂老四见台阶也有了，后面的弟兄明显也动心了，大冬天的，拿了钱赶紧回去吧，刚买了房小妾，正在**期……于是继续装腔作势：

“那就这样吧，江湖规矩，银子放地上，你们退后一里地，等我们拿了银子离开，再回来。若是有轻举妄动，休怪我兄弟三人不客气”

“没问题”

说完，诛百里拿出银子，便带着众人往后退去，还好这里是一片平原，一里地看起来，也没有太远。不到一会儿，众人就都退开了一里地。小林和下人藏在车里一直也没有出来，这群人都是常年在外的，遇见劫匪都算是家常便饭，对于如何保护女眷，从搭建帐篷开始就做了相应的准备。只要不被劫匪细致的搜索，一般不会被发现。

周沐走在人群里，他倒是想用点什么阵法之类的，无奈对方人多势众，还没等他布置好，就被人家踩死了。而且他现在就是几片乌龟壳子能用，上次抓的残魂都用来当搬运工了，至于其他的“忘川水”，“滴天髓”，全是对这些普通人没用的。玄天斧倒是可以砍死不少，但是如果让这里的人知道他有玄天斧，那只怕是：明年今晚，他给别人上坟，明年明晚，别人给他烧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太深刻了。

“春秋无时尽，山水有相逢，多谢诸位馈赠，后会有期！”

劫匪拿了银两，就骑着马，绝尘而去。

“鬼才跟你们后会有期，等着，下次再被我碰到，定要让你们后悔当劫匪！”

虽说这次虚惊一场，给了些银子换得了大伙的平安，但是周沐对于这种好逸恶劳，不老实工作而是想着抢别人东西的行径，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经过这么一闹，众人也都没什么睡意，各自找了个火堆，随手添几根木柴，聊起天来。周沐找到诛百里坐的地方，见他依然在拿着葫芦喝酒，现在气温有些低，酒撒在胡子上，凝结成了点点的露珠。

“诛师傅，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些劫匪，他们反正又不是什么好人，杀了还为民除害！”

周沐愤愤不平的说到，诛百里这么厉害的武功，竟然甘愿任凭劫匪勒索，在他这个读书人看来，是非常没有骨气的事情，读书人信奉的是：生死有何妨，浩然正气长，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与任何邪恶势力斗争到底，绝对不会屈服。

“为民除害？行吧，反正我见你这小哥挺有眼缘，索性就跟你聊聊”

诛百里打开葫芦口，大喝了一口酒，然后递给周沐，示意他也喝一点，不知是为了驱寒，还是表示认同感。周沐打开葫芦，也大罐了一口，心里顿时燃起一团火。

“这些劫匪，其实还不是平民，就拿你们青阳镇来说，你们那里的人，可以砍竹子，运竹子，做竹子，总之，就靠着竹子，起码能有饭吃，有衣服穿。可是你看看这里，白天的时候你可以再稍微观察一下，除了石头，就是杂草，水源难见，良田不寻，那你说，他们这里的平民，靠什么生活？”

拨弄了一下火堆，诛百里又继续说到。

“熟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良山好水有得吃，那穷山恶水呢？人嘛，都是故土难离的，就像我给你父母几百两银子，让他们搬到东洲去渔猎，你说他们会愿意么？肯定不愿意对吧。所以像这样的地方，多数人都干着拦路抢劫的勾搭”

说完，若有所思的看着周沐，他希望这个单纯的读书人，能够慢慢理解这个真实世界的真实样子，而不是继续在自己的书里徘徊，这个天下，需要的，是能够安民济世的地方官，而不是只会华词弄墨的歌颂者。

“可是那也不能成为他们去做强盗的理由吧？难道这县令郡守的，都不管么？”

周沐对于诛百里的话还不是特别能接受，试图纠正诛百里有些偏执的“价值观”。

“管？你知不知道这九州天下有多大？人数有多少？管得过来么？人命如草芥，不管是战乱还是和平时期，人命，都是不值钱的，能种的地就那么多，能做的工就那么多，需要的人就那么多，那些剩余的人，就只能自身自灭了”

又一口清酒下肚，诛百里终于停顿了下来，周沐也需要时间好好理解一下，对于一个连竹山县都没有出过的孩子讲这天下大事，确实有些突兀了。

“你也不用就完全听我说的话，这天下如此辽阔，有机会，你可以去各处都体验一番，好男儿志在四方，等你有了一番阅历，自然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诛百里也不强求周沐现在就接受他的说法，他的这番话，只是一个种子，一个让周沐这个，也许能让他对于未来还怀着一丝希望的种子，就让时间让它慢慢发芽。他已经等待了二十年，人到中年，许多事，都没有那么非做不可了。

“我当然知道这天下辽阔，而且比你以为的还要辽阔，但是我没办法去……”

周沐可是四大仙牢进其三，上古大阵转过圈的，对于这天下的大小，当然比诛百里还有了解的多，但是对于这天下的人情世故，确实，他基本都不知道。

“不过不管怎样，谢谢你诛师傅，你武功这么厉害，不如教我两招吧，我就想学两招防身，您也不用收我为徒，随便教两招就行”

周沐也没有再去纠结诛百里口中的那个世界，是不是就是这个真实的世界，这些事，可以留在以后慢慢观察，但是诛百里这么厉害的武功，不学两招，确实有些浪费。

“怎么，拜我为师，很亏待你么？”

“不是，而是我是读书人么，将来肯定要读书做官的，如果拜江湖人士为师，恐怕有些不好”

周沐也没有隐瞒，直接说到。

“你这孩子，规矩倒是学了不少”

诛百里见周沐直接说了出来，哈哈一笑，葫芦里的酒，总算是喝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