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苍云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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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月?”

莫干不是太确定,不过看这女子现在的状态,因为不会再动手伤人了。所以喊了一句。

“嗯,老先生既然早就认识我,为何刚才一直不现身?”

“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认识你,不过是非常熟悉的那种感觉而已,你大概不知道,我的记忆似乎被什么东西封印了,除了你的样子和名字,其他的,我都想不起来了”

莫干说完,经历沧桑的眼中,流露着淡淡的凄凉。

“你们先不要问问题,让我慢慢地想,慢慢地讲,我的记忆没有被封印,但是却自己慢慢的消失了……”

海月闭上茫然无神的双眼,似乎是在整理思路,然后开口说到:

我和苍云大哥,是那一届被村里指派,守护着护村大阵的灵童,我们过着小桥流水,追星逐月的生活,因为这护村大阵,非常的强大,所以村子几百年都没有受到过什么野兽妖怪的攻击,所以我们虽然说是肩负着巨大的责任,但是其实每天的生活都特别散漫。

说到这里,海月的脸上浮现出丝丝的笑意。

苍云大哥是村里那一辈最强壮的年轻人,那个时候才十五岁吧,就能和村里力气最大的头人平分秋色,本来他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开始被选为童男的时候,还百般不愿意,后来村长说不用他天天修阵,而且,还答应把我嫁给他做媳妇儿。

就算是活了不知道多久,都可以称为老妖怪的海月,说起自己嫁人的事情,仍然因为害羞而微微的脸红了。

然后我们就每天都待在一起,除了睡觉,因为我们必须要守护着大阵二十年,才算是完成任务。那个时候这里不是现在的样子,连绵的山脉里,有隐藏的平原和泉水,这里是很多泉水汇聚的地方。这竹子,也不是村子里的人种的,说来奇怪,只有这竹子,是比村子更早的存在于这个地方。

海月继续回忆着。

突然有一天,长得奇形怪状几丈高的‘动物’,我们姑且称之为动物吧,袭击了村子,没有任何事先的预警,那天我刚好在地下修阵,苍云大哥坐不住,便去外面和人比试去了,从此,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说到这里,海月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这种悲伤的故事,她一次也不想再提起。

等我出去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不见了,只留下空荡荡的房子,以及地上巨大的脚印,我追出去好远,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的线索。

于是我只好回到这里,毕竟我从来都没有出去过,这里的人虽然都不见了,可是食物和水源都在,我可以在这里等着村民们回来,如果他们还会回来的话。我当时是那样想的。

可是我等来的,不是村民的回归,而是地动山摇的巨大响动,我躲在地下,一直躲了半个月,还好之前就准备了些食物,不然就被饿死了。等我出来的时候,这片山脉,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说完,海月很久没有再说话,大概那些痛苦的回忆,带给了她更大的痛苦。

“既然这阴阳玄灵阵这么厉害,为什么保护不住村子?”

周沐很奇怪,这大阵莫干和海月都说厉害得不行,可是却连一点破损的迹象都没有,就被别人攻破了,而且阵灵也不知去向,无论从哪一点看,这事儿都非常的怪异。

“护村的,不是阴阳玄灵阵,而是那片竹海阵,我躲在地洞里,那巨大的震动震开了这里,于是我就掉了进来”

“就是说,你们都不知道,村子下面,还有这么厉害的阵法?”

“嗯,你也知道,那些阵纹都被巨石盖住了,谁没事会去拆房子,所以除了我,没有人知道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大阵”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叫阴阳玄灵阵的?”

周沐也不怕把人家问烦了,因为这地方说不通的地方太多,既然都开口问了,不如一次都了解清楚,不然憋在心里难受。

当时我刚好就掉进了那个水池中,喝了几口水,瞬间就觉得精神了许多,所以每次支撑不住的时候,我就会喝几口,终于撑到了活着出去。那次震动过去了很久,再也没有人来这里,我觉得安全了,于是就开始去更远的地方,寻找我的族人。

海月又开始回忆起来。

可是我发现我不能离开这里太远,确切的说,是不能离开这水池太远,过不了几天,如果不喝几口,就会觉得全身难受,内心的担忧和恐惧就会瞬间充满脑海。有一次我试着走了很远,想要摆脱对这里的依赖,可是半路上症状发作,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全部是动物的尸体,而且都是干尸。那是我第一次杀生。

轻轻的叹了口气,海月继续说到。

而且那次之后,情况就开始不受控制了,我想要吸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每次都会杀死许多的野兽,吸干他们的血,开始我还恶心的想吐,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以前这里,人类很少踏足的,这几十年,进到深山的人类越来越多了。所以不久之前,几年前……我失手杀了一个人,吸干了他的血。

海月回忆起那人临死前的样子,双眼暴露的睁着,嘴里似乎想要说什么话,脸上的肌肉因为恐惧,全都紧绷在一起,血迹顺着脖子蔓延下去。

这次之后,好久都没再有那种想吸血感觉,我得以平静的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了一次经验,第二次杀人就变得很流畅了,毕竟我活了这么久,杀一两个普通人,轻而易举。

我终于发现,吸食人血,可以减缓这痛苦的发作。

“容许我打断一下,我的问题是,你怎么知道这里叫阴阳玄灵阵的?”

“……”

从那之后,我就会定期的抓几个人来,吸血。

说完这些,海月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自己吸食人血而有任何的心里负担。

说起这名字,那是一次偶尔的机会,我想把抓来的人放进这水池,准备把他们洗洗干净再吃,结果扔进去之后,那人就不见了。

我想大概是沉进池底了,于是潜水下去搜寻,却没想到这水池竟然深不见底,顺着通道一直游,最终我从青阳镇的那个池塘里出来了。

后来我试探了很多次,终于发现,大概每次月圆之时,这两个水池的水就会自动联通,相互净化。

有一次我抓了人回来,半路上没有防备,被一根黑色的铁棍打中,当时不知道以为没大碍,等我回到这里,发现自己的灵力被打散了许多。一直修养了小半年,却依然起效甚微。

说到这里,海月朝莫干看了一眼。

于是那股想吸血的冲动终于又开始压制不住,无奈我又受伤严重,无法去太远,于是就想在青阳镇上随便抓几个人来。

你知道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血肉才鲜嫩,所以我就去清竹山庄“踩过点”,那天正准备动手,却发现你过来了,我身上有伤不想横生枝节,于是决定等你离去后再动手。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让你找来了。

终于大概说完了,海月长长的舒了口气,这大概是头一回把这么长的故事讲给别人听。

“我是想问,你怎么知道这叫阴阳玄灵阵的?”

……

周沐虽然在听故事,但是他的关注点似乎不在海月如何可怜上,而是海月所说的每一点信息,他都没法去验证,这令他不得不怀疑海月说的故事的真实性。

“因为,是苍云大哥告诉我的……”

“你不是说就你一个人知道这里,那苍云,又是怎么找到你的?”

似乎接下来的事情,是海月不愿意提起的,她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既然讲了,就全部都告诉周沐,也不知道这信任感,出自何处,难道是初吻?

调整了一下情绪,海月又接着说到。

那些震动,是有人在战斗,太可怕了,那些力量,可以瞬间将一座山削平,他们战斗了好久,终于将这里摧毁成这副模样。苍云大哥也参与了,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已经不是我认识的苍云大哥,除了那张我熟悉的脸,他的身上,有老虎的爪子,有蛇的尾巴……根本就不是个人。

当他回答村子的时候,我正好出去探查情况,被他“抓”个正着。看着他凶神恶煞的表情,我以为他会杀了我。当时我就闭上眼睛,想着就这样死去也好,反正村里也不存在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可是我等了好久,苍云大哥还是没有动静。

“小月,这地下,有一座神秘的大阵,我一次无意间发现的,待会儿,我打开一个裂缝,你就趁机跳进去,永远都不要再出来,我查到了,这阵叫阴阳玄灵阵,这里是阴阵,还有一个对应的阳阵,你找到阵灵,就可以直接从阳阵里出来了,记住,永远不要告诉任何人,阴阳玄灵阵在这里,就算死也不能说……”

海月说到这里,眼中似有泪光划过。

苍云帮我打开了裂缝,就急忙把我推了进来,我转身准备和他告个别,却发现他的脸上五官狰狞,浑身冒着黑气,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双眼通红。

“小月,快走!”

这是苍云大哥跟我讲过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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