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市场里，人流如潮。K在前，张秋居中，青壮汉子断后，三人在拥挤的人群中奋力挤出一条路通过。后面不远处，四名三十岁左右，穿一身黑色西装，耳朵上戴着空气耳麦的男子紧追不舍，被挤到的人们无不报以白眼或是咒骂。

再往后，荷枪实弹的巡警和特警以及从附近赶来支援的警察们也冲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警方在演习，好事的顾客们纷纷掏出手机拍照。在一片相机的咔嚓声中，超级市场广播响起来。

“亲爱的顾客朋友们，本商场因系统原因，即将停止销售。请商场内的顾客放下手中商品，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离开商场，以便我们尽快修复。商场内各处工作人员听到广播后立刻行动起来，将自己负责区域内的顾客带离。十分钟后，我们将关闭商场，进行检修。重复一遍……”

广播在大厅里不断重复，K立刻说道：“穿过商场，离开这里。”

商场内的顾客们不满地撒着牢骚，许多人干脆停下来听广播，本就拥挤的空间因为人流停止而变得更加拥挤。K一把拉住张秋的胳膊，说道：“跟紧我。”

张秋把K的胳膊甩开，说道：“你专心找路。”

“对我来说，还用得着找路吗？”K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轻蔑地看了追来的四名黑西装男人一眼，指着一旁说道，“咱们就从这里离开，走！”

K奋力穿过人群，张秋和青壮汉子紧随其后，几分钟后，果然有一扇小门开在这里，一旁微微生锈的牌子上写着货物通道。可张秋分明看见，眼前两扇铁门用筷子粗的大铁链锁在一起。

张秋正想该怎么弄开眼前的锁时，K已经行动了。一把小巧的黑色手枪出现在K手中，K不慌不忙地安上*，噗的一声，锁头炸裂。K一把扯开铁链，把坏掉的锁头和弹壳收起装进衣兜，回头道：“快走。”

张秋从惊讶中缓过来，边走心里边想，这些人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神秘。开防弹轿车，携带手枪，在天子脚下跟暴力机器对抗，单独哪一条拿出来都算得上稀奇。

从货物通道里出来，K直接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K坐副驾驶，张秋和青壮汉子坐后排，车厢内顿时显得拥挤。等到四名黑西服男人从超级市场里冲出来时，张秋他们早就没了人影。为首的人垂头丧气地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沮丧着道：“老板，让人给跑了。”

放下电话的他咬牙切齿，怒道：“找，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不许动，原地抱头！”

四名警察手持九二式手枪从后面追上来，四名黑西装男人没有一个乖乖听话，直接两人一组往两边逃窜。四名警察见状冲出来，只看到四个背影，想要举枪射击，想想还是放下了枪，在对讲机里汇报了逃犯去向后，继续向前追击。

出租车上，K回头盯着张秋，说道：“还好你没有自作主张不听我话，在刚刚，我已经准备打昏你带走了。”

“危机四伏的处境下，除了相信你，我还有其他选择吗？”张秋报之以同样的目光。

“我很不喜欢你的态度。”

张秋说道：“我也是。”

出租车开出半小时后，停在位于首都郊区的某部位研究中心大门口的黄线外。K从车上下来，青壮汉子打开后车门对张秋说道：“下车吧，咱们到地方了。”

张秋从车上下来，打量着眼前这座建筑。在黄线内侧，设有哨卡和栏杆，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手持钢枪笔直的站在门口。四周高墙上围着一圈一圈的铁丝网，左侧岗楼上的值班武警已经将手中的八八式狙击步枪瞄准了出租车。其实从设立之初，岗楼上的值班武警换了一茬又一茬，手中的那把八八式狙击步枪就从来没有击发过。但一有人来，仍然需要履行这一套规定程序。

走进了张秋才看清门口一侧牌子上的红色宋体大字，军事禁区。张秋心中的疑惑顿时解开，怪不得这些人有枪又有防弹汽车，还敢对抗特警，原来是一群军人。看这禁区的规模，显然这不是一般的军事禁区。看多了军事小说的张秋激动地想到，莫非，这里是特种部队？

K看了一眼停在原地不动的张秋，说道：“快走吧，百博士还在等着我们。”

张秋快步跟上，好奇地打量着军事禁区内的一切。从外面看上去，军事禁区似乎很大，但在里面只有一栋大楼，大楼两侧是一些人为修筑的古代园林式建筑景观。张秋又开始糊涂了，这里怎么看，也不会是特种部队的地方，那这军事禁区是什么呢？

张秋怀揣着疑问跟在K身后走进大楼，电梯上的数字达到了32，K却一个都没按，而是选择了唯一的字母按钮，G。

电梯缓缓启动，开始下行，最终停下时，显示屏上的楼层就是字母G。张秋问：“咱们是来地下了吗？”

“没错。”

张秋再问其他问题，K就不回答了。走出电梯，是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两旁是干净到看不出一丝灰尘的玻璃幕墙。走出没几步路远，就看到一位穿着一身笔挺浅白色西装的中老年男人，头发花白却神采奕奕，目光仿佛一口黑洞，将看到的一切都吞噬下去。随着他声音响起，张秋再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就是张秋同学吧，你好啊，欢迎你来到我的研究中心。”

张秋忍着厌恶看着眼前这个目光中透露着精明的男人，说道：“要采血不是吗，咱们直接来吧。”

“呵呵，你倒还挺急的。我想，在采血之前，咱们还是先聊聊比较好，也许以后咱们会是朋友呢。”

“谈谈？”张秋笑了，“我正想谈谈呢。”

“哦？”百经纬意味深长地看着张秋，“那样最好了。”

“在来的路上，我被人追杀，要是汽车不防弹，我就交代在路上了。关于这件事，我要听听你的说法。”

百经纬听后并无太大波动，扭头看K，K微微点头后，百经纬笑道：“发生这种不愉快的事情我深表歉意，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的之间的交易。事实上，我承诺保障你的安全，并没有食言，我对自己的人充满信心。”

“那你怎么保证，我离开这里之后仍然安全呢？”要是自己一走，对方再追过来，张秋可没有信息能摆脱掉他们。

“我会派人送你，知道你回到T市。”

“那回到T市之后呢，对方能在首都这种地方做这种事，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人吧。我很有兴趣想知道，对方是谁？”

“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你会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张秋可不相信百经纬会对这些毫不知情。就从那些黑衣人能准确知道张秋下车时间来看，显然是百经纬这边泄露了自己的信息。能泄露一次，就会与第二次，乃至第N次。

百经纬也在思考，到底是谁走露了消息，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自己所从事的研究行业，在整个国家来说，都很难找到第二家。对方想抓张秋，难道也是看中了他的血液？

气氛尴尬，就用交情来化解，百经纬忽而笑道：“我听李医生说，你很讲义气，为了救自己女朋友，不惜冒着加刑的风险逃出去。”

“咱们还是直奔主题吧，”张秋懒得跟百经纬废话，“我欠你们的，今天来还，采血之后，送我离开，咱们再无交集。”

“呵呵，我说过，也许咱们以后会是朋友呢。最起码，也可能是伙伴关系。”

“高攀不起。”

“你怎么跟百博士说话呢！”百博士身后一名戴着宽边眼睛，年级大概在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出来指责张秋。

被一路追杀的张秋早就一肚子火，现在又跳出一个人指责自己，张秋当即怒道：“去你妈的，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我到这里来是你们主动找我，不是我求你们。我来办事，不是被追杀，更不是来受气的。”

“好了好了，生这么大气干嘛呀。”百经纬仍然没有任何波动，呵呵笑着说道，“既然你急着采血，那咱们现在就开始，跟我来吧。”

张秋冷哼一声，无视一旁咬牙切齿的宽边眼镜男，跟在百经纬身后走。透过玻璃墙，能看到两旁房间里奇形怪状的仪器和被白色防护服紧紧包裹住的工作人员，倒真有些神秘机构的样子，起码和自己看过的电影里那些神秘研究中心很相似了。

百经纬带着张秋来到一间宽敞的房间，里面有整面墙的电视和舒适的豪华沙发。百经纬笑着说道：“请坐。”

张秋在沙发上坐下，打量着四周，问道：“就在这里采血？”

“对，就在这里采血。”

片刻之后，一名漂亮护士端着托盘走进房间，恭敬地朝着百经纬鞠躬。百经纬点点头，道：“给他采血，两份。”

“是！”漂亮护士声音甜美，缓步走到张秋身边，双腿直接跪在深蓝色地毯上，将托盘放到一旁。漂亮护士拿出酒精棉在张秋胳膊上轻轻擦拭，后又拿出采血用蝶形针，慢慢推进张秋的血管当中，鲜红色的血液立刻顺着输液管流到采集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