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泽历史的终结,始于一个叫做‘天魔’的人。”
最凄惨的历史从龙策的嘴里娓娓道来,让凤乔忍不住屏住呼吸,眼中慢慢蒙上一层血雾。
“他的疯狂屠戮让上古异兽全部灭族绝迹,而傲慢封闭的远古遗族,等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能再阻止他。四族长老经过商讨,被迫无奈让每一个种族血脉最纯粹的那个子嗣进入混沌之源沉睡。”
凤乔慢慢地道:“有我,还有你?”
龙策轻抚她的发:“对。凤凰族的凤乔——你那时候还是颗蛋,所以没有任何记忆。神龙族的我,麒麟族的麒狩,玄龟族的龟年。后来的事情我并不清楚,进入混沌之源我就沉睡了,那里的时间是静止的,等我再醒来,我就在青洲大陆东海妙严宫,青华圣帝让我拜他为师。可是,”
他讽刺地嗤笑一声,“我连我怎么来的我都不知道!”
“青华圣帝应该知道的啊!”凤乔立刻翻身坐起。
“他不说。”龙策摇摇头,神色黯淡。
凤乔拿过他手中的铜片摩挲,皱着眉道:“那这个东西?”
“天机罗盘,它一定是天机罗盘的碎片。”龙策长长吐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它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凤凰儿,如果你看到过幻境,很有可能就是真的历史,被它制作成幻境给你看。那么,你看到了什么?”
凤乔立刻回想当时的那个幻境,急的抓耳挠腮:
“嗯,一个骷髅一样的怪人,他披着大斗篷把你交给了一个老头。那是一个大雨夜,在海洋上空。”
她努力地想那个场景。
那个穿着白麻布斗篷的怪人,他的声音沙哑粗糙,像是声带完全损毁,只能勉强拉扯着发出声音。
“妙严宫深居东海,外敌难侵,又有你这样的强者坐镇。我把这个孩子交给你,希望看在我们几族数十万年的交情上,你能庇护他到成年。”
她学着记忆中那个人说的话,慢吞吞地道:
“他说有个人随时都有可能出关来寻他。四族已灭,玄龟族的孩子还是被‘他’抓去了,现在仅仅尚存了三个后嗣。他会回大荒泽引开他们的视线,青洲与大荒泽远距重洋,‘他’大概发现不了。”
龙策疑惑的道:“‘他’?那是谁?难道是天魔?可是这个怪人呢?天魔身边会有我们的人不成!”
凤乔摇摇头:“我不知道啊,然后他就从斗篷里把你递给了那个老人——哦对了,他的手!焦黑枯瘦,像是被烧焦皮肤的骷髅,难看恶心!”
“你继续说。”龙策也满头疑惑,只能听凤乔继续道。
凤乔道:“怪人说,他把麒麟族的孩子送去了沧澜城,把、把我身上下了封印,只能当作普通人度过一生。”
“对了,就是这样!”凤乔猛一击掌,“若远说我身上有个封印,如果不是他帮我解除了,那我恐怕真的无法修炼!那我从小山村长大,看样子也是他把我送去的了!”
“小山村?”
凤乔点头:“是。寒云城东北的那片荒山,我是被我干娘从河里发现的,在村子里养大。如果不是意外,有可能我真的不会走上武道修炼这条路的。”
龙策忽的变了脸色:“那你的《凤凰图》呢?它在不在你身边?”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啊。”凤乔疑惑不已。
“是这个!”
他手腕一翻手心里握了块晶莹小巧的玉璧。
玉璧很小,只有掌心那么大,玉质晶莹剔透,洁白无瑕,触手温润细腻。
这玉璧整体呈扁平状,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孔,璧面上刻有浮雕楼飞龙,阴刻阳刻相互交错,形成了无数诡异而精细的弧线花纹。玉璧上方有镂空雕刻,像是一只极漂亮的神龙,龙角、鳞片,无不刻画入微。
玉璧正中,雕刻着“龙策”二字,字迹为浮雕,刀痕凌厉。诡异的是,这两个字明明是完全不同金黄色,却与洁白的玉璧衔接自然,一体无痕!
龙策沉声道:“每个月圆之夜,它便会鸣颤不已,发出幽幽五色之光。”
“这是?!”
凤乔惊愕不已,一把抓了过来,翻来覆去的看:“我以前有块,和你的很像,只是上面的雕刻是凤凰,名字也是‘凤乔’!”
龙策点头:“当然。这可是我们的传承之玉啊!你知道的,术法这东西,只能依靠奥术秘石传承,很多世家会把奥术秘石当作自己的传家之宝。这传承之玉,就是我们远古遗族用来一代代传承的奥术秘石啊!它记载了整个种族的术法,是远古遗族的生命。”
凤乔惊愕。
“神龙的《龙啸九天》,凤凰的《凤凰图》,麒麟的《麒麟血》,玄龟的《神龟虽寿》,这是整个大荒泽都为之颤抖的珍宝!凤凰儿,你是凤凰族的血脉后嗣,应该拿着《凤凰图》的。”
凤乔的嘴唇在抖,抖得煞白毫无血色:“我,我的玉璧现在已经遗失了啊!”
“什么!”龙策大惊,“怎么会!难道你没有直接融合它吗?”
“我是最近才接触的封印呀!”
凤乔咬着嘴唇:“我的玉璧曾被村子里的村长偷走,后来给了寒云城的凌寒,她意外惨死,玉璧从此下落不知。”
龙策烦躁异常,浓眉死死地锁住:“这下可麻烦了!我们远古遗族就是倚靠传承来生存,没有它,你以后的修炼可怎么办?”
麻烦一下子让这里的气氛变得凝滞。凤乔看看紧锁眉头的龙策,他现在烦躁的很,冷硬的脸颊上线条更加明刻,让一双皓星一般的眸子,也沾染了烦恼。
“先别想那么多啦。”
凤乔最先缓过来,使劲伸了一个懒腰,“反正发生了的事情我们都无法改变,那就让之后变得好一些呗。我们先去找找那只噬毒铜皮蟾?”
“好吧。”龙策长长吐出一口气,无奈的起身,拉着凤乔的手一步一步往沼泽深处走。
然而他们前行刚刚不过百丈,忽然一阵轻风吹了过来,周围灰暗的瘴气瞬间变成了浓郁的乳白色,带着一股奇特的腥臭味。
那浓雾是如此的浓稠,连凤乔也看不清和她拉着手的龙策!
“这是?!”凤乔惊疑不定。
“是妖兽。”龙策淡淡地道,“呵,那只畜生自己找上门来,那样子是迫不及待想当法器了。”
他一伸手,金光闪动,顿时周围方圆半丈的空间内毒雾瞬间翻滚消融,像是浇了热水的冰雪,簌簌融化。
凤乔打了个响指,金红色的灿烂火焰也嗖嗖飞出,极热的温度很快将周围空间里的雾气灼烤殆尽,露出了妖兽们的阵容。
只是让她惊讶的是,来的妖兽竟然不止一只!
是无数的怪异蛤蟆!
他们现在是站在沼泽上方的树枝上,底下翻滚的泥浆中渐渐浮现出了无数蛤蟆的身形,它们虽然大部分都聚集在沼泽泥浆中,但也有不少开始往树干上挤,用自己身体分泌出的粘液辅助,竟然在慢慢爬树!
这些蛤蟆有大有小,小的不过茶碗口,大的甚至超过一张大桌案,颜色是一种奇异的古铜色,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光泽,像是铜雕的青蛙一般,样式要是古朴美观。
只是现在,他们背部的隆起上却分泌出了许多粘稠的白色液体,见风挥发,就形成了他们看到的浓郁毒雾!
噬毒铜皮蟾?
他们怎么会主动找上门来?
凤乔惊奇的咦了一声。
“噬毒铜皮蟾。”龙策懒洋洋地道,“凤凰儿,我们被包围了。”
凤乔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对。看样子,这周围的噬毒铜皮蟾竟然超过了几千只!它们虽然大部分只是一阶、二阶,但聚少成多,这些毒雾足以让人窒息而亡。”
噬毒铜皮蟾的毒素来自于它们的食物,但会被它们自身提纯,进行再造。一般来说,噬毒铜皮蟾的攻击手段只有两种,一是从嘴里喷射毒浆,二就是通过背部来挥发毒液形成毒雾了。
喷射的毒浆通常是带有腐蚀性的,落在人身上会烂皮烂肉。但是这个还比较好应对,只要修炼者不吝啬元力,在自己身体表面形成一层厚厚的元力屏障就不要紧。
但是毒雾就很恶心人了。
这万虫沼泽本来就有浓厚的瘴气,灰白色的颜色它们挥发毒雾的白色极为相似,一般修炼者极难发现,无意识中便会摄入这些毒雾。
毒雾不会让人登时毙命,而是慢慢地、慢慢地,逐步削弱人体地机能,让修炼者或是不知不觉死掉,或是再无法阻挡喷射毒液地攻击。
如果不是凤乔和龙策本就十分敏感,一定会和之前地修炼者一样,不行中招。
事实上,这也是无数前来抢夺奥术秘石的修炼者失败的原因。
“你打算怎么办?”龙策懒洋洋地问。
凤乔摩拳擦掌:“这些噬毒铜皮蟾一定是那只四阶巅峰的首领聚集起来的,只要把它干掉了,剩下的也不足为惧。我想,我们可以先脱离出毒雾去,然后找准那只大蛤蟆再出手!”
龙策生了个懒腰:“好啊。”
他的肩膀非常宽厚,肌肉蓬勃,但偏偏到了腰身蓦地一收,流露出蛊惑人心的线条。
猿臂蜂腰。
龙策没有多说什么,凤乔明白,这是他给自己的试炼。有他在,死不了,而四阶巅峰的噬毒铜皮蟾刚好比她实力高出不少,正能真正研磨出她的水准。
凤乔也是期待无比。
现在要做的,首先是离开这篇浓雾区。
龙策二话不说直接踏空而起。他是成长期的修为,相当于清虚中境,能够直接踏空而行。
不过凤乔修为却达不到,还不能化天地为自身之力,无法直接御空而飞。
但是,她可不会束手无策呢。
凤乔看看周围浓稠的毒雾,那些噬毒铜皮蟾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慢慢起了骚动,浓雾中隐约有白影晃动,毒气更浓了。
然而凤乔却一踏地面拔身而起,飘然跃上半空,惨惨白雾中蓦然涌出滔滔金红,是凤凰真焰,直接在凤乔背后形成了一对巨大的翅膀!
变不了本体,她现在幼生期的修为也不能让人形直接御空而行,那拿本命之火当一对翅膀不就行了。
她可是能飞呢。
凤乔得意洋洋,拍打着华丽灿烂的火焰翅膀,把悬云雾也映的金红。
那翅膀是她依照本体的形象凝塑的,火红色的覆羽火舌跳动,金灿灿的飞羽夺目耀眼几乎能把人眼睛闪瞎,连翼角都绘制着绚烂骚包的花纹。
飞舞的灼热火焰,缓缓驱散尽了浓密的毒雾,她骤然升空,沼泽里的景象倒是逐渐清晰了起来。
令凤乔意外的是,原来万虫沼泽的瘴气毒雾并不是笼罩整个天地的,它们高度充其量也不过二十丈左右,而一旦破云雾而出,整个沼泽都会尽收眼底。
而在这一片雾气中,白雾里的巨大身影,渐渐开始清晰。
一只体长超过三丈的巨大铜皮蛤蟆!
那蛤蟆筒体黄铜色,背部闪烁着美丽的金属光泽,一个个突起上流淌着白色毒液,但并不难看,映衬着一对大大地黑眼睛。
这只噬毒铜皮蟾,竟然还算漂亮。
大概是它们发现自己升空了,毒雾没有作用,因此撤了回去吧。
凤乔心想。
然而此刻,那只巨大的蛤蟆忽然抬头,一道淡粉红色物件从它嘴里飞射而出,直袭凤乔!
“喷射毒液?!”
凤乔一声尖叫,那东西简直疾如雷霆,刹那间已经射向了她的身体!
她还并不太适应火焰翅膀,行动有几分缓慢,眼看是躲不过去了,一咬牙干脆加大了护身元力和燃烧的凤凰真焰,用其牢牢护住自己!
“呱呱——”
那东西一碰凤乔,被她的护身火焰一灼,竟然飞速撤了回去,而那只巨大的噬毒铜皮蟾发出了一声令人闻之心碎的凄厉惨叫!
“怎么回事?!”
凤乔也不明所以,那东西似乎很是有黏性,虽然被她挡开射了回去,但还是带着她身体一个趔趄往浓雾里跌了几丈远,她连忙拍打着翅膀回到半空。
“呱!”
蛤蟆发出一声痛苦的呱鸣,两只黑黢黢的鼓眼泡中,竟然还滴下了一滴巨大的透明泪水,它张着嘴,委屈的眼神看向半空中的凤乔:
“呱呱,泥是什么虫纸,为啥捏么烫!你会放火,你烧到了额的舌头!额好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