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凌姐姐也要去庐陵,”苏霁月喜出望外,“那我们可以一起走了!”
这日清晨,众人在客栈大堂用早饭,苏素染和苏霁月姐妹二人与厉直、凌飞雪同桌。
“难道两位也是去给索老前辈祝寿的吗?”苏素染问。
凌飞雪摇摇头,厉直说:“我们是去拜师的。”
“拜师?”苏素染看向厉直,“少侠你想要拜入青衣剑派门下?”
“不……”厉直否认,但马上被凌飞雪打断。她说:“是啊,我送他去。”她一个女子妄想拜入青衣剑派,这种事太离谱了,她不想让别人知道。
“凌姑娘你和这位厉公子是……”苏素染猜测着那二人的关系。
“他们是夫妻啦。”苏霁月笑道。
“不是。”凌飞雪雪白的小脸霎时通红,“还……还不是。”
“还不是,”苏霁月笑道,“意思是早晚会是的咯。”
“不知道。”凌飞雪的脸更红了,声音微若蚊呐。随即她偷偷看了厉直一眼,观察他的反应。厉直神色淡漠,令她好生失望,本来脸上羞怯中所带的喜色快速消失无踪。
“凌姐姐,你们成亲时,可记得请我去喝喜酒。”苏霁月笑道。
凌飞雪只冲她笑了笑,并没有回话,因为成亲一事实在渺茫。她总觉得,厉直并没有爱上她,至少不像她那么爱他。不过他现在好像并没有自杀的念头了,凌飞雪一边小口吃着一块面饼,一边在想,虽然自己没能接替他心中云裳的位置,但至少陪伴他度过了最痛苦的一段时间,只要他好好活着,自己就知足了。可是,好想哭啊……
“厉公子。”苏善君从旁边桌走了过来。
厉直起身,抱拳道:“苏先生。”凌飞雪也跟着站了起来,抱拳称了句“苏前辈。”
“两位千万不必多礼。”苏善君说,“两位救了我女儿,那是天大的恩情,苏某实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呢。”这话确实发自真心,若是儿女都被张石丘掳去,苏善君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一定六神无主,甚至彻底崩溃
“苏前辈,”凌飞雪说,“路遇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武林人士的本分,谈何报答呢。”
“听小女霁月说,凌女侠剑法高妙,一人力战十数恶徒,才让小女得以逃脱,教苏某好生佩服。”
“铁笔门那些人都是些乌合之众,只有那张石丘十分了得,而他本是苏家的门人,苏家的武功才令人佩服呢。”
“唉,苏家门下出了如此败类,让姑娘笑话了。”
凌飞雪很好奇那张石丘是因何被逐出家门,但想到此事可能牵涉复杂,便没有开口询问。
苏善君转向厉直,问道:“厉公子可是江州人氏?”
“嗯。”厉直点头。
“公子家里可是经商?”
厉直知道他想问什么了,微笑道:“苏先生,江州城就那一个厉家。”
闻言,苏善君知晓了他的身份,笑道:“厉公子家里世代经商,并未涉足武林,但公子却颇具侠义心肠,不顾自己安危为小女指路,让她得以逃离,实是令人钦佩不已。”
厉直竟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时自己明明不是想着救人,被如此夸赞,实在受之有愧。
“爹,凌姐姐他们能随咱们一起走吗,他们也要去庐陵的。”这时苏霁月说。
“当然可以了,”苏善君转向那二人,“只要两位愿意。”
“凌姐姐,跟我们一起走吧。”苏霁月的大眼睛里透着请求之色。
“凌姑娘,反正目的地相同,我们同行也好有个照应嘛。”苏素染说。
要不要与苏家同行,凌飞雪倒是无所谓,看向厉直,寻求他的意见。循着凌飞雪的视线,苏霁月和苏素染也看向厉直,见厉直点了点头后,她们都展露笑容。
苏素染对凌飞雪和厉直这两个同龄人也很有好感,不过她的笑一现即逝。这是因为她向来矜持,很少喜形于色,而且想到苏光风还在歹人手里,还不是能放肆欢笑的时候。不过苏霁月倒是像小孩子一样,遇到了开心的事,便将不高兴的事都置之脑后,笑得极是欢快。不过现在若有人提醒她想起她哥哥的事,她恐怕立马就笑不出来了,甚至会当场大哭也说不定。
就这样,与苏家一路同行,几日后,厉直和凌飞雪抵达了庐陵。庐陵最大的客栈,进城一打听便知是福安客栈,一行人索性就住在了这里。进城时已是傍晚,便先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早饭时,厉直和凌飞雪二人见苏霁月闷闷不乐,一问之下,才知道苏良弼、苏善君和苏素染已经出发去了青衣剑派拜访索大仝和李青虹。
“他们就是不带我去,气死我了!”苏霁月对自己碗中的银耳莲子粥大发脾气,拿筷子搅弄得一塌糊涂,筷头撞在碗壁上叮当作响,粥水撒了满桌,狼藉一片。
“别生气了,”凌飞雪安抚道,“反正等到索老前辈寿宴时,他们一定会带你去青竹山的。”
庐陵青竹山,如其名,后山是一片苍翠欲滴的幽静竹林。竹林深处有一泓清泉,倒映竹影,色呈青绿。
泉眼高在那山石之上,细长的泉流沿长满碧草青苔的石块哗哗而下,激起一片洁白的浪花。溅起的水汽让人倍感凉爽,不过苏良弼可没心情享受这夏日难得的阴凉,他已经向索大仝和李青虹说明了事情的原委,正等待着他们的答复。
石桌旁的四张石凳都坐满了,是苏家两兄弟,和青衣剑派师徒二人。苏素染站在她父亲身后,青衣剑派的四名弟子并排站在更远处,他们的掌门身后。
“青虹,”沉默片刻后,索大仝开口了,“既是找你帮忙的,你自己决定吧。”他一身青灰色粗麻布袍,十分俭朴。白胡子遮住了下半张脸,浓密得就像脸上浮了一朵白云。头发也全白,但没有胡子那般浓密,用一支木簪整齐利落地别在头顶,露出光亮的脑门。一双灰色的眸子毫无神采,但却似乎能洞烛看穿一切,教人不敢直视。
李青虹身长,坐着都比身旁诸人高了半头。他身穿白衣,背负长剑,满脸的冷漠,看了师父一眼,然后转头看向了苏良弼,摇摇头,说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