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在最前头的,是口咬着刀,一手顶盾,一手扶着云梯车的刀盾兵。
他们一推进到城墙下,便如灵巧的猿猴一样,开始攀登云梯。
城头守兵看到后,顿时大急,金汁、石块、滚木、箭矢,不断落下。
不少攻城将士躲闪不及,惨叫着从云梯上跌落,不过,很快便有更多的人补上。
江东军刀盾兵后面,是一辆辆攻城冲车。
这些攻城冲车外边蒙着牛皮,刀剑难入,水火不侵,里面躲着不少弓箭手。
“放箭!”
弓弦响动的声音不断,一道道箭矢从下往上抛射。
或许有人会觉得弓箭直射更厉害,毕竟这样射得更准。
但实际上,在大规模的战场,抛射往往更加可怕。
熟练的军中射手,一箭往往能射三十到五十米高。
因为箭头用的是铁制箭簇,从空中坠落,自动形成锋锐朝下,由重力不断加速度,其实很可怕。
就好比被一个从二楼落下的鸡蛋砸到脑袋,会砸出一个包,四楼落下的鸡蛋能砸破头,八楼落下的鸡蛋能砸死人,何况十楼以上的铁箭?
冲车内的江东军弓箭手不断抛射,箭矢抵达空中,打折而下,雨一样落在城头。
要是老兵还能躲避一些,新兵没有经验,只会乱窜,顿时死伤无数。
当然,守城的老兵也不会只挨打,不还手,他们不断放箭射击,倾倒热油和金汁,扔下滚木。
“啊,啊,啊!”
攻城将士惨叫着,就像下饺子一样,从云梯上掉落,砸倒一片。
激烈的攻城战,每一刻双方都在消耗和吞噬大量生命。
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两军伤亡的总人数已超过三千。
考虑到夜战多有不便,孙贲当即下令撤军,回营歇息一晚,明早再发动强攻。
襄阳城头,刘表看着江东军如潮水般退去,顿时大松一口气,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
回到镇南将军府,刘表洗完澡,吃过晚饭,正打算早些休息。
可这时,蔡瑁的族弟蔡和却是匆匆赶来求见。
蔡和这人身材修长,略显消瘦,鹰眼勾鼻,双眸中满是阴森之气。
他一见到身穿常服的刘表,便恭敬行礼:“属下拜见主公!”
刘表微微点头,算作回礼:“蔡家主,你来找本州牧,可有要事?”
蔡和如实回道:“主公,属下安插在杨家的探子传回消息,杨家家主杨武聚集族兵,似乎打算今晚发动叛乱。”
“什么?贼子安敢如此?”刘表惊怒出声。
“江东军今天来势汹汹,杨武这贼子看到后,定然是怕了,想要叛投江东军,卖主求荣!”
“哼,他以为叛投江东贼子,就能活命?敢背叛本州牧,本州牧就让他身死族灭!”
“主公的意思是,要先下手为强,将杨家一举剿灭?可咱们的证据并不是十分充分,其它世家恐怕会有意见!”
“其它世家?哼,一群心怀鬼胎的家伙,如果本州牧所料不错,他们必定也怀有异心,既然如此,就该来个杀鸡儆猴!”
“主公洞察人心,属下佩服!”
“好了,这件事既然是你发现的,就由你带着本州牧的亲卫军去动手,到时,三成缴获归你,七成缴获归州牧府。”
杨家作为荆州排名前十的世家,家族底蕴颇为深厚,拥有的钱财、房产、
商铺不计其数,蔡家能获得三成,实力又将提高好几分。
“属下谢主公厚赏!”
蔡和对着刘表恭敬一拜,然后心情激动地离开。
“杨武?杨家?”
刘表念叨一句,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当晚的襄阳城,注定不会平静。
平日里富贵奢华的杨府,此刻火焰张天,喊杀声、哭求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其它世家的家主得到消息后,本来想派遣族兵前去支援杨府。
可一看到自家不远处的刘表亲兵队,便自觉地缩回了府内。
当晚二更时分,蔡和提着杨武的首级,前来向刘表复命。
简要汇报了杨府的情况后,蔡和提出了心中的担忧:“主公,咱们灭了杨家,其他世家必定会兔死狐悲,要是他们联起手来作乱,那后果……”
刘表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背负着双手,脸色阴沉地来回踱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表冷声开口了:“蔡家主,本州牧有一件事要交代你做?”
“主公请吩咐!”
“你待会抽调全城工匠,使用铁料,连夜将各城门彻底封死。”
“主公是想通过这个方法,杜绝叛逆偷开城门。”
“不错!将城门封死,各世家想引贼子进城,就得掂量掂量了!”
“主公这计策真是妙啊,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好了,别拍马屁了,赶紧去将这件事情办好!”
“诺,属下这就去办!”
蔡和离开后,刘表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抽调全城工匠,用铁料封锁城门,这么大的动静,各世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庞、蒯两个世家的府邸毗邻,两家之间有密道沟通。
蒯家的秘密书房内,蒯越、蒯良兄弟与庞麟相对而坐。
蒯越率先挑起话题:“庞叔,刘表今晚的动静可真是大啊,杨家这么一个传承百年的世家,就这么说灭就灭了。”
“是啊,杨家没和咱们通气,应该没有发动叛乱,看来咱们都小看了刘表的果决与狠辣!”庞麟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感慨。
“现在,他又派蔡和调集工匠封锁城门,这可是在防备咱们!”
“唉,本来想再过两天,等守军疲倦放松的时候,再调集族兵偷开城门,现在刘表这么一弄,咱们就被动了。”
庞麟说完,蒯良也开口了:“我怕这只是个开始,咱们今晚出动族兵援助杨家的举动,可是赤裸裸的和刘表作对,只不过中途退了回来,没有挑破最后一层而已。”
“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应对?莫非咱们要直接派族兵抢开城门不成?”庞麟疑声问道。
蒯良摇了摇头:“咱们已经被刘表给盯上,大动干戈,必定事情没成,就已经身死族灭。”
“那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庞麟出声反问。
蒯良再次摇了摇头:“坐以待毙倒是不至于。虽然不可以大动干戈,但往城外射封信,告知江东军城内的情况,并向孙大将军求援,却是没问题。”
想到聪明绝顶的侄孙子庞统就在江东军中,庞麟认可了蒯良的这个提议:“行,就按子柔说的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