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义暗暗打量许攸的同时,许攸也将目光投向了他:“敏之,你可是对我主动请命留下,很是不解?”
鞠义点点头:“不错,我很好奇,你这样的聪明人,为何会主动寻死?”
“主动寻死?不,我这是主动寻活!”
“主动寻活?这话何解?”
“如果我所料没错,从我军进入单父城起,我军便陷入了九死一生的绝地,以贾诩的能耐,他很可能算到了袁绍他们会从北门离开,这般情况下,我们随军突围,便是必死无疑!”
“你,竟然直呼大王名讳!”鞠义很是惊讶。
“大王?哼,一个将死之人而已,再者,他袁绍何德何能,可当我许子远的大王?”
“你,你莫非想要造反?”
“造反倒是谈不上,我只是想弃暗投明而已!”
听许攸如此说,鞠义本能地抽出腰间佩刀:“你直接表露反意,难道不怕我杀了你?”
“杀我?你不会!”
“你为何如此肯定我不会杀你?”
“因为你也对袁绍有恨,更因为你也不想死!”
“你说我对袁绍有恨,这一点我不否认,我恨他有功不赏,我恨他对我处处压制,但是,这似乎跟我想不想死无关吧。”
“无关,不,这里面关系大着呢,我们现在要想活下去,唯有投靠孙家军这一条路,而我与孙家军已有联系。”
听到这里,鞠义当即默然,他心里明白,如果真如许攸所说,许攸已和孙家军有了联系,他还真不能杀了许攸。
一番对话,鞠义完全落入下风,这让他心中有些不爽:“许子远啊许子远,没想到你早就有了反叛之心?”
许攸听出了鞠义话语中的讽刺味道,面色顿时一冷:“袁绍起事以来,我许子远殚精竭虑,给他出了多少计策,可他如何对我的,有用时敬若上宾,无用时弃若敝履,我早有反心,这又有何不可,总比你鞠敏之缩起头来当龟孙子强多了!”
“你,你……”
“好了,我现在问你,你可愿随我一同投靠孙家军?”
“袁绍既然对我不仁,那就别怪我对他不义,只是……”
“只是什么?”
“我听说,那孙贲,不,楚王麾下良臣如云,猛将如雨,我们直接投靠,怕是难被重用吧。”
“你如此担心,倒是有一定道理。”
鞠义望着许攸,眼眸中带着一丝期许:“子远你智计过人,可有提前想好如何纳上投名状?”
许攸点点头:“我们要纳上够分量的投名状,有两个法子可用?”
“哪两个?”
“其一,我们以支援西门外的颜良、高览为由,暗暗协助孙家军将他们拿下。”
“颜良、高览,号称河北四名将之二,如果能协助孙家军将他们拿下,这份量确实够重。”鞠义认可地点点头,随即问道:“那第二个法子呢?”
“等袁绍中了孙家军的埋伏,被迫撤回单父城时,我们便可将他诱入城中,然后……”
“这第二个法子确实很好,但我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
“你既然早有反心,为何之前不提前联络我?需知,我们如果早有勾连,袁绍没有出城前,便可以将他拿下。”
“哼,你想得太简单了,虽然审配足够让人厌恶,但不得不说,他确实有几分本事,如果我们提前勾连,怕是不但不能成事,还会有性命之忧。”
想到审配的本事,想到袁绍身边数量众多的兵马,鞠义明白,那个时间点,确实不适合出手。
略过这一点,鞠义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子远,我们可否既助孙家军拿下颜良、高览,又设计拿下袁绍、审配等人?”
许攸摇摇头:“鱼和熊掌,难以兼得!”
“为何不可?”
“我们一旦对颜良、高览出手,那动静必然不小,袁军探子一旦得知,就很难将袁绍诱入城中了。”
“那依你看,我们该选择前者还是后者?”
“哈哈哈,我很想看到袁绍那张惊慌失措,又充满悔恨的脸!”
“我也一样!”
北门外,袁绍统领五万余大军冲出城后,很快便和张郃统领的三千骑军汇合一处。
防守在第四道防线处的孙家军,见袁军大举杀来,当即按照战前布置,以颇为奇怪的行动诡计,开始齐齐往后退去。
这一部孙家军向后退了约莫三百步后,又突然停了下来,刀盾手将盾牌竖起,连起一面面盾墙,长枪手将一根根冰冷铁枪架上盾牌之间的缝隙上,让盾墙布满尖刺,至于弓弩手则分散在两翼,齐齐拈弓搭箭。
看到孙家军的这个布置,袁军上下却没有多少担忧,因为在他们看来,以袁军的局部兵力优势,定可一举将他们击溃。
“杀啊!”
在张郃、吕翔、冯礼、眭元进等将领的带头下,五万余袁军嗷嗷直叫着发起冲锋。
孙家军阵内,吕蒙看到袁军一股脑冲近,脸上闪过一抹冷笑,然后朗声高呼:“放箭!”
霎时间,密集的箭矢好似一张张巨大铁幕,向着汹涌扑来的袁军猛地盖去。
许多袁兵躲闪不及,立马被射翻在地,不过,随着距离靠近,余下的袁兵冲锋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
眼看两军相距已不足十步,一众袁兵脸上露出狞笑,他们已做好报仇雪恨的准备。
只是,一众袁兵还没和孙家军短兵相接,冲在前头的袁军骑兵便马失前蹄,齐齐坠入陷坑。
孙家军布置的陷坑内,有着大量被削尖了的木桩,人和马一旦掉下去,那只有死路一条。
张郃虽然没有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但也处于第一批调入陷坑的范围,危急时刻,张郃手中破云枪回身一个刺入土墙,然后脱离战马,靠在了土墙上。
张郃凭借运气和实力,险险躲过一劫,但普通袁兵就没这般好运了,他们一个个人仰马翻,赫然尖锐的木桩穿透身体。
只数个呼吸间,陷坑内便血流成河,鲜红的血液染透了大地,很快便形成了一片血色泥沼,一些还没有死透的人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幸免于难的张郃,用尽最后一口气呼喊着“将军快走”的话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