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殷云,奉师尊之名,前来给师叔送‘花髓jīngrǔ’来的。 ”林云急忙拿出玉瓶,在手中晃来晃去。
“哼!胡八道,那为何要藏匿在树上?到底是何居心?”女子不依不饶,厉声叱喝道。
“师叔误会了,我只是来的早了些,故而在树上睡了一觉而已。”林云慢慢爬起来,不敢抬头,老老实实的站着不动。
“那你刚才嘴里面念叨些什么?”女子的语气稍微有些缓和。
“哦,师叔有所不知,弟子自每每一觉醒来,总是胡诌一些诗句。”林云暗地里祷告苍天,希望芳姑没有听清楚刚才他吟念的那两句诗。
芳姑似乎听信了他的话,轻轻道:“那好,随我进来吧。”
林云暗道侥幸,抬起头时,只见芳姑已经走到竹楼下,但见她玲珑的背影袅袅娜娜,如弱柳扶风,自是一番别样风韵。
芳姑倚门回首,见他还站着发呆,不禁笑道:“怎么还不过来?非要我请你不成?”
这一笑,直令百花失sè,群芳黯然,林云脑中一阵眩晕,暗自纳罕,这个芳姑师叔,竟然有一种极为熟悉之感。
这怎么可能呢?林云的确是第一次见到她啊!可是,这种熟悉的感觉是如此强烈,仿佛早已镌刻在他的灵魂之中。
恍惚之中,林云木然的随着她进入竹楼,一股淡淡的幽香随之而来。
“你将花髓jīngrǔ放在茶几上吧。”芳姑吩咐道。
林云看到屋里有一只青玉茶几,便将手中的玉瓶轻轻放在上面,道:“弟子这就告退了。”
“就这么走了么?”芳姑扬了扬长发,咯咯笑道:“我想知道你刚才吟的是何诗句。”
芳姑此时娇躯乱颤,更将林云撩拨得心旌神摇,他急忙埋下头去,心虚道:“我方才念的是‘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是么?”芳姑声音一冷,打断道:“我怎么好像听见是‘大梦先觉因茶尖,平生妄想梦流连’呢?”
飞霞派男女混杂,为了整顿风纪,对于这方面制定了严苛的门规。两情相悦自然不加干涉,但若是私下做出不堪之事,后果非常严重。
偷窥女弟子出浴者,挖眼;在女弟子面前出言下流者,拔舌。
似乎这两条,林云都占了。
想到这里,林云哪里还能淡然处之,双股打颤,冷汗淋漓。不行,此事必须咬紧牙关死不承认,即便到了执法长老那里,最多死无对证罢了。
于是,林云假意疑惑道:“想是师叔听错了吧?茶尖是什么东西?梦流连又是何意呢?”
芳姑一愣,没想到林云如此脸厚,被他问的无言以对,脸上红霞骤起,厉声道:“好你个登徒子,居然还敢否认?我定要将你送与执法长老那里严办。”
“弟子只是奉师尊之命为来送东西来的,只不过睡过了头而已,即便见了执法长老,弟子也会如实申辩,芳姑师叔难道还会以大欺不成?”林云毫不相让,委屈之情彰显无遗。
“哼!纵然你巧舌如簧,也躲不过一个‘理’字,核心弟子的居所,没有本人同意,内门弟子不可随意闯入,这一戒律,你可知晓?”芳姑冷冷问道。
“师叔恕罪!我是看这衔翠苑的阵法布局奇特,故而起了好奇心,一时忘乎所以,不慎进入其中。”这一,林云倒是没有否认。最多罚上三个月劳役,他还撑得住。
“哦,你懂得阵法?”芳姑问道。
“略知一二,怎么能比得上师叔呢?”林云适时拍了一记马屁。
“休要瞒我,我花了好些时rì布下此阵,却被你轻松潜入,看来,我以前还是太看你了。”显然,芳姑对他的阿谀并不领情。
“我以前还是太看你了?”林云认真揣摩这句话的含义,心中一动,自己和她不过相识片刻,何来“以前”之呢?
芳姑并未意识到自己无意中露出破绽,继续道:“这样,你看,我的阵法哪里还有不尽之处?”
这个问题,其实无异于向他讨教阵法,阵法对于修真者而言,和功法秘笈一样,同位不可轻易外传之秘,芳姑这个阵法虽然简单,但其中也涉及了不少关于阵法理论的窍门,这和赚取别人的所学并无二致。但林云迫于她的威势,又自知做了错事,故而也一一道来,毫无隐瞒。
但《九衍》之中包含的学问何其浩瀚,林云此举,也无非是微露峥嵘,稍稍搪塞一下罢了。
就是这一番微微的指,却令芳姑受益匪浅,不时的提出几个问题,林云也做了解答。
如此一来,两人之间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消除,而林云愈发确定,芳姑一定和自己见过面。可是,无论他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倒是奇怪了,自己见过的女子中,也只有在伏牛山中的白衣女子方能有此风华,可是,林云却明白,眼前此人,绝非当rì所见。
这样的绝代佳人,只需见过一面,便会终身难忘,可是,她到底是谁呢?
两人不觉攀谈了大半天,芳姑起身泡了一壶香茶过来。
看着她手中的紫sè玉壶,嗅到壶嘴中袅袅散发出来的茶香,林云忽然惊叫一声:“你是花宗之人?”
“花宗?”芳姑似乎会料到他由此反应,并不否认,笑吟吟的问道:“殷师侄也知道花宗?”
花宗!花宗!花宗之人,自己所见有限,一个是李青玉,一个是花孤,花孤?花宗?群芳门?芳姑?林云顿时有了答案,紧紧盯着芳姑,沉声道:“你是花兄?”
“殷师侄,花兄之名,再勿提起,你可是我的师侄哦?”芳姑掩嘴轻笑,妩媚之极。
“果然是你!”林云大喜过望,很自然的扑过去挽着她起她的纤纤素手,乐不可支。
芳麻姑挣扎了一下,怎奈林云力道奇大,死死抓住她的手不放,还摇来晃去的笑个不停。芳姑无奈,只得由他。
“花兄,没想到我们在这个场合见面。”林云突然面sè一整,盯着她不放。
这一盯,便再也没有挪开眼神,直将她看的脸颊飞霞灿烂,不胜娇羞,忍不住扭头骂道:“看什么看?”
“厉害!为男儿则帅得一塌糊涂,为女子则媚得祸国殃民。”林云的眼神仍在她周身上下逡巡个不停,似乎要将她看个通通透透,口中还不住的喃喃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既能帅到极致,又能媚到巅峰呢?”
花麻姑恼羞成怒,用力甩开他的大手,骂道:“身为辈,如此调戏师叔,依据门规,杀无赦!”
林云哪里还怕这些,哈哈笑道:“不知花兄究竟是男是女?”
“废话,花宗自古无男子,我当然是女儿身了。”花麻姑白了他一眼。
“妙哉妙哉!”林云明白,花麻姑在见自己第一面的时候便认出了他,却偏偏捉弄自己,害的他胆战心惊。此时便产生了一种报复心理,笑嘻嘻的看着她道:“芳姑师叔,你刚才不是想要知道我吟的诗句么?”
花麻姑一听大羞,不敢与他对视,连连顿足道:“快快闭了你的鸟嘴,如此不堪之词,也只有你才能的出来。”
当然,林云脸皮再厚,也只是而已,正要是当着花麻姑的面出来,他也会羞得要死。
心安理得的调戏完师叔之后,两人才开始叙旧。
“糟糕!哎呀!”当林云得知花麻姑一直未曾回到南海,而是在和自己离别之后便直接加入飞霞派时,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离开南海已经将近十年了,古倾城等人毫无自己的音讯,若是贸然回到中土寻找,便会涉及到六派争执,那麻烦可就大了。
“怎么了?”花麻姑烟波微转,不解的问道。
林云便将自己无意中闯入绝灵屿,遇到六派纷争之事讲述了一遍。至于如何来到绝灵屿,以及怎样出来,他却巧妙的绕了过去。
天衍宗和玄天令,还是只有自己知道的为好。
花麻姑悚然动容,她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虽然六派之间,不乏明争暗斗。但似这般成千上万弟子间的生死相搏,却是从未有过。此时一旦传了出去,中土修真界,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或许还会使六派公然反目。
“我明白了,如梦师姐之所以选择不回飞霞派,固然是觉得你这个‘四劫散仙’还算值得追随,更重要的是认为她们可能会给飞霞派带来无妄之灾。故而直到现在也没有向门中报过平安。”花麻姑沉吟道。
事到如今,林云没有必要再着四劫散仙的幌子了,对花麻姑倒是实话实。
“如梦师姐?”乱了乱了,林云猛然间想起,如今花麻姑的师父和如梦的师父正是同一个人。
“你想想看,绝灵屿之中,最后损失最大的,反而是正阳宗,一万弟子活下来的不足千人,这种损失,正阳宗如何能善罢甘休呢?倘若他们来飞霞派讨个法,如梦等人,又该如何应付呢?”花麻姑分析道。
“可是,错在正阳宗啊!是他们先挑起争端的。”林云气愤的道。
“他们肯与你讲道理么?”花麻姑反问道:“几年前宝丹宗的事情,你也在场,明明是殷家占据了道义,可正阳宗还是助纣为虐。修真界中,强者为尊,是毫无道理可讲的。”
“糟糕之处就在这里,我要你回南海通知她们一声,不要担心我,可是,你直接来了飞霞派,她们远在南海,没有等我回来,若是来到中土,被人发现,可就糟了。”林云担忧的道。
“这倒无妨,我和你分手之后,便通过珍珑阁发去讯息,就你觅地潜修,让她们无须担心。”花麻姑安慰道。
珍珑阁,是一个商行,麾下分支遍布各地,除了纷乱之地外,中土、荒蛮、东海、南海都有他们设立的机构。修真者之间远距离传讯,往往通过他们来联络。
林云这才放下心来,可是,他心中仍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萧潇等人,按理早就应该回到正阳宗了。可是,现在中土各派,依然似乎毫不知情。
花麻姑同样想不明白此中蹊跷,嘱咐林云此事绝对不可再与别人知道,送出林云后,便来到了师父辰柔长老的洞府——霞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