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书记,论味道,玉兰大酒店最好,但是价格也最高;论实惠,王庄饭馆最实惠,价低量多,就是口味不大地道,不是专业的厨师,也就是做些家常菜。王庄镇中学招待所的饭馆水平一般,虽然有专业厨师,但是这厨师是北方来的,做大锅菜比较拿手。一般人多的时候吃饭,会去王庄镇中学招待所,那里,地方也大。”
走在王庄镇的街道上,徐琳很详细地给纪平介绍镇上三家饭馆的特点。最终建议纪平去吃一下王庄镇中学招待所的饭菜,口味跟阳川县的大部分餐馆不同,可以吃个新鲜。
“好啊,那咱们就去镇中学招待所!”
纪平对吃的并不挑剔,只要味道可以,也就是咸淡合适,他基本都不会挑剔。相反,什么口感之类的,纪平鲜少看重。当然,眼下这种情况,也是因为他出身平凡。日后若是官居高位,又有足够的财富,自然也会讲究一下生活质量。
“纪书记,我带了饭的,我,就不去了吧!”
徐琳不想将自己的厄运传给纪平,便打算返回。
纪平笑了笑,道:“徐琳,命运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否极泰来,焉知非福。你啊,不用想那么多。况且,我可是你的领导,领导请你吃饭,你都不给面子,在官场上,可是大忌讳哦!”
徐琳顿时面红如霞,讷讷不语。
“走吧,要不,你请我?”
“啊,好!”徐琳下意识地答应,等到明白自己答应了什么,顿时惊呼一声,“书记,我,我忘记带钱包了!”
“没关系,我可以借钱给你!”
“……”
徐琳登时无语,看纪平的眼神有着小小的嗔怒。而纪平完全无视了徐琳的恼羞成怒,得意地哈哈笑着,能看到徐琳这副“傻得可爱”的表情,着实有些趣味。
“哟,这不是徐大美女吗,咦,什么时候又勾搭上了一个啊?”
镇中学招待所的门口,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站在一辆雅马哈摩托车旁,手里提着摩托车的头盔,玩味地看着跟徐琳走在一旁的纪平。
“王德志,闭上你的狗嘴!”
徐琳狠狠地瞪着那说话的青年,眼里毫不掩饰那份厌恶。
王德志脸皮足够厚,根本不理会徐琳的怒视,笑呵呵看向纪平,道:“喂,哥们,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是,这要是真死了,可就是为了一棵歪脖子树,舍弃了整片森林,你得有多亏啊!”
“走吧,犯不着!”
看到徐琳还准备跟这摩托青年斗嘴,纪平干脆一把拉住了徐琳的手,拉着她就吵招待所内走去。
“草……哪儿来的傻瓜,老子好言相劝,居然好心当了驴肝肺!”
王德志骂骂咧咧地吐了一口唾沫。唾沫劲道十足,正好飞向纪平的裤子。浅灰色的裤子沾上这一口唾沫,立时留下明显的痕迹。
“王德志,道歉!”
徐琳拽住纪平,目光狠辣地看向王德志。
“咋了,咋了,道什么歉?”
王德志脖子一梗,挑衅地看向徐琳。从纪平刚才的反应,王德志已经认定,纪平并不是什么有胆的男人。他就是不认错,不道歉,又怎么样呢?
纪平笑呵呵看向王德志,向着对方微微点了点头,再次拉着徐琳的手,将人拉进了招待所内。
“呸,什么玩意儿啊!”
王德志启动摩托车,呼啸离去。
招待所内,徐琳气急败坏地看着纪平,怒道:“你是不是男人啊?”
纪平微微耸肩,“现在打他一顿,就是男人吗?”
“可,人家都把口水吐你身上啦!唾面自干,你当你是古人啊?”徐琳很生气,气愤的她,完全忘记了纪平的身份。
纪平只是笑,道:“要不,找人打他屁股?”
“说正经的呢!”
徐琳嗔怒地瞪了纪平一眼,这一眼,真是万种风情,俏中带嗔,嗔中带喜。
纪平本来只是打趣地跟徐琳说话,毕竟跟美女聊天也是一种享受。但在看到徐琳这宜嗔宜喜的一面,不由有些发怔,或者说,有些呆住了。
“嗯,哼,哼……”
察觉纪平的失态,徐琳一阵心悸,也瞬间想起了纪平的身份。若是在这时候传出纪平跟她有啥暧昧的话语,对纪平,绝对是相当沉重的打击。作风问题,不是大问题,但一旦作风问题被摆上台面,必然是大问题。
纪平从失神中清醒,干笑两声,道:“秀色可餐,我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吃饭了!”
“纪书记,慎言!”
徐琳面色有些局促,虽然谈过恋爱,也结过婚。但是徐琳在男女之事上,并不很放得开。别看她一副少妇风情的装扮,其实,依旧是完璧之身。当初谈恋爱,一直坚守底线,也就是跟男朋友拉拉手。
纪平笑了笑,道:“男未婚女待嫁,有什么问题吗?”
看徐琳羞涩局促的表情,纪平竟是颇有些可乐。这个女人,绝对是尤物中的极品,集魅惑和天真于一身。若不是徐琳一直以来的境遇让许多的男人望而怯步,只怕她早就成了不少人的眼中肉。
徐琳被纪平目光看的更加羞涩,面色绯红,干脆低下了头。
纪平看着徐琳羞得脖子都微微发红,也就收起了玩笑的心态。到王庄镇的第一天就传出绯闻,的确不是好事,哪怕他们的确是男未婚女未嫁。
“刚才那个男的,王德志,是干什么的?”
收起玩笑的心态,纪平正色发问。徐琳的二叔可是副镇长,在王庄镇,绝对是一号人物。而她的那位堂弟那般的暴脾气,王德志还敢招惹徐琳。说明王德志的背景也不简单,至少在王庄镇,王德志有相当的势力背景。
“他是王兰的堂弟,他们家开了一个沙场,就在老南河边上。这些年,老南河的水位越来越低,几近断流,跟他们家的沙场也有很大的关系。”
“他们家的关系挺硬的嘛,开办一个沙场,可是需要层层审批的。”
纪平面色也变得有些严肃。据他所知,开办沙场,首先需要经过村委和居委会的批准,然后再上报乡镇,乡镇政府批准之后再上报上一级的水务管理部门,水务局再通过相关法律法规审核,才能最终批准成立采沙场。这其中层层关卡,只要有一层机构的工作人员没有泯灭良知,王德志家里的沙场,就不可能审批。
徐琳哼了一声,道:“他们根本就是非法采沙,哪儿有什么手续?”
“非法采沙?你确定?”
“当然确定。这两年,就因为他们家的沙场,可是闹出不少的事情。可惜人家有钱,又有关系,上上下下都打点的好好的。倒霉的还是老百姓!”
说起王德志家的采沙场,徐琳就是一肚子的火气。老南河自王庄镇的上柳村的山里流出,途径李家村、韩家夼、王庄镇子、再到韩家村,王德志家的采沙场就开在王庄镇集市东边的河边。曾经宽敞的河道,如今缩水大半,且河道里,到处是深坑。河边,原本是草木茂盛,而今却是一片荒芜,到处可见大小的沙堆。差不多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运沙车来来往往。王庄镇的公路,也是因为这些运沙车的超载压迫,曾经让王庄镇人引以为傲的柏油路,变成了如今的坑洼不平,有些路段,因为长年的超压,干脆出现了小面积的塌陷。
“这么说,我可以正大光明地让人去踢他们屁股啦!”
纪平乐呵呵地笑了起来,王庄镇问题多。可这问题多,也代表着他只要有心,随便就能找到开刀的目标。
徐琳闻言忙道:“你可别乱来。王德志他们家有的是钱,而且,养了一批的打手。咱们镇子也有金矿,都被他们家的人给占了。整个王庄镇,王姓人占九成,王德志他们那一大家子并没有自家吃独食,总是会给其他人一些甜头。经年累月,王庄镇的人,基本是以他们马首是瞻。以前也有过书记想对他们下手,可是没几天,那书记就出了意外,被车撞断了腿。从那之后,几任书记,都不敢招惹他们家!”
“厉害,厉害,真厉害,我算是长见识了!”
若不是徐琳说出来,纪平根本无法想象,在这个年代,居然还存在这样牛气的家族。这还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仅仅是一个村的同姓之人。
徐琳瞪了纪平一眼,道:“我跟你说真的,你千万别冲动。派出所的那些人,早被他们喂饱了。那玉兰大酒店,派出所的人去吃饭,根本不要钱,每次还连吃带拿的。王家的采沙场,只要有村民去闹,就会被派出所的人抓走!”
“这么说,在王庄镇,还没有天理啦?”
“天理,你去问问老南河下游的老百姓,天理是什么东西?”
徐琳也是气急,话语里带着相当的怨气。她是徐家村的人,他们村正好在王庄镇之下,王家采沙场污染了水源,受害最终就是他们村。她二叔,没少因为这个事情被人戳脊梁骨。只是,胳膊掰不过大腿,他二叔几次跟县里领导反映问题,结果都是被打了回来,让镇子里自己解决。
纪平轻轻敲了敲桌子,道:“徐琳同志,你这态度可是有问题,遇到问题,还是要相信组织的。害群之马肯定有,咱们只要除了它,还是能还王庄镇一个朗朗乾坤的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