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平愣了下，道：“我不是要他无法翻身，我是要给他一个教训！”

“也难。他现在的位子，明着看是我老子给安排的。其实，这是老爷子的意思。是要他不出大漏子，却又能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而他，这些年，做的也不错。老弟，到底是为啥事你非得搞他？”

蒋小林可是真的将纪平当兄弟，论理，蒋一亮可是他的叔叔。在知道纪平要出手收拾降雨量的时候，居然还能帮纪平理清其中的纠结，不可谓不够意思。

纪平沉默片刻，道：“他的嘴，欠收拾。若是留下，我怕，他会惹来大麻烦！我感觉，蒋一亮跟笑面虎冉兴走得很近，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近！”

“冉兴，你不会连他也要收拾吧？”

蒋小林很诧异，冉兴在市委办公室，可是一个绝对的另类。他不靠任何人，处事圆滑，否则也不会被得到笑面佛的称呼，尽管这称号带着贬义。

“是啊，我要把他们两个一起收拾一顿！”

纪平坦言不讳。

蒋小林哭笑不得，道：“老弟，听哥哥一句劝，忍一忍。这两个，都不是那么好收拾的。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办法，可这事儿，比收拾吕杨昊都要复杂。咱们现在就不要全面开花了，好不好？”

“老弟，你意外弄垮了陈庆忠，这事儿，我老子看起来不在意。他心里却不可能不存在芥蒂的，在这个时候，你要是对蒋一亮开刀，我保证，他会给你穿小鞋。”

蒋小林真的是对纪平掏心掏肺了，这种关于自家老子的隐秘事儿，他都讲了出来。这种事情，纪平即便是在心里猜测，也无法证实。而蒋小林的话，无疑是证实了纪平的猜测。蒋啸明对他有不满，只是碍于某些原因，蒋啸明没有发作。

“老哥，这事儿我不能等。你放心，我有办法来善后的。而且，我不会让人知道，是我在背后捣鬼的。我要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老弟，你听我一句劝吧！”

“蒋哥，咱们是兄弟对吧？”纪平忽然话题一转。

蒋小林郁闷，回应道：“对，咱们是兄弟。可是，这事儿，你不能这么干！”

纪平笑道：“蒋哥，你看我像是那种办事不靠谱的人吗？总之，你放心就是了，我会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往套子里钻。钻完了，他们还得谢谢我！”

“好吧，我不管你了。不过，你小心点儿。这两个家伙，还有我老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唉……”

蒋小林唉声叹气地挂了电话，他是无办法说服纪平的。当初在四季城，他要找吕正奇的麻烦，果然被他找到了机会。如今，他要收拾蒋一亮和冉兴，想来也是会设计好一切。只希望，一切能够如愿，不要出什么纰漏。

纪平、李玲芳和董欣园自市区出发，坐的是市委办公室的办公用车，一辆白色的小面包。本来应该供他们使用的是一辆较新的黑色大众，可在出发的时候，大众轿车的司机却说车子出了点故障，需要修理。

这明显是推脱的借口，纪平也懒得跟这司机计较。

一个司机，是不敢自作主张玩这些手脚的，他的背后，肯定是少不了蒋一亮的影子。市委办公室的办公用车，都是归属后勤服务中心管理，也就是蒋一亮直接掌管。如不是听到了冉兴和蒋一亮的那番话，纪平也不会知道，这车子出问题是人为刁难。

然而，让纪平更愤怒的是，小面包才离开市区没多远就停在路边熄火了，油箱里面的油已经耗尽。

司机是个老师傅，姓陈。他一脸不解，道：“纪主任，这个真的不是我的问题。昨天下班前，我才去加过油的，油箱里的油是满的。这才跑了二十多里地，怎么可能没油呢？这该死的仪表盘，我还以为他出问题了的！”

纪平笑了笑，道：“陈师傅，没事儿的，等我打个电话，让人送点儿油来！”

在春城，纪平能招呼的人，除了蒋小林，就只有四季城的人，可这么点儿事情就找四季城的人，未免小题大做。而除了四季城，他就只能向王强求救。

当然，纪平还有别的人可以招呼，比如春城驻军机械化步兵团的团长史正国，又比如阳川县春城办事处的工作人员……

纪平特意打电话给王强，只是为了让这件事情出来曝曝光。能有这样的机会，纪平真得多谢蒋一亮的小肚鸡肠。若不然，他还得挖空心思想一个突破口。

王强接到纪平的电话，不由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最近怎么不来家里了？你婶子可是念叨了好多天呢！”

“王叔，替我谢谢王婶的厚爱。我这现在忙工作呢，有时间一定过去！”

“行啦，知道你忙，说吧，这次又出什么事情了？”

“王叔，麻烦您安排个人给我送点儿汽油过来吧，我的车在距离高速路入口大概两里地的样子抛锚了，没油了！”

“你干嘛呢，出发前没检查啊？”

“谁知道呢？还没出发，司机就说轿车故障，然后后勤就给送了辆小面包过来。小面包师傅说昨天下班前才加的油，哪儿想到，这一夜时间，油箱里的油就空了！”

王强愣了愣，忽然笑了，道：“你小子这是在变相地跟我告状吧？”

“王叔英明！”纪平呵呵笑，“王叔，我这初来乍到，应该没得罪什么人吧！你说，这市委办公用车的油，莫名其妙没了，这事儿是不是有些怪？若是某一天，秦书记出行，车子走到一半，没油了，那才是大事！”

“行了，我知道啦！”

王强对纪平也是相当的了解，这小子本性好是好。但在有些事情上，那是标准的无利不起早。这个电话，用意肯定不小。不过，王强却没有多想，既然纪平想让他帮忙，那么，他就帮这个忙。

很快，王强喊了自己的秘书，让他去市委后勤中心弄桶油，给纪平送过去。

“陈师傅，这等人送油过来也是麻烦事儿。这样，您在这儿等着，我另喊一辆车，回头油来了，您就先回去，好吧？”

“纪主任，真对不住。我犯错误了，我要是主动再检查一遍油箱，也不会有这事儿！”

“没关系的，都是意外，我能理解！”

纪平笑笑，这一切不过是蒋一亮玩的手段，其他人，只是被蒋一亮玩弄在股掌间的棋子。只是，蒋一亮怕是想不到，纪平也正想着搞他。蒋一亮闹出这些事情，只是对纪平的羡慕嫉妒恨，而他却不知道，纪平是铁了心要把他搞下去。

又打了一个电话出去，纪平从阳川县驻春城办事处借了一辆奥迪。

这些办事处，别看级别不高，但却是配置不错。因为他们的工作说简单点，就是迎来送往，活动进钱，若是搞得太寒酸，跟人拉关系的时候，对方都会觉得很没面子。

华夏是一个很古怪的地方，人与人之间，面子明明不值钱，但却对面子非常看重。为了面子，他们宁可丢掉很多东西。而到最后，总是幡然醒悟，觉得自己当初真是太傻。而当他们再次面临选择的时候，却又往往再次犯傻。

“主任，咱们现在算不算是用车超标啊？”

以他们的级别，哪儿有出行乘坐奥迪的资格？李玲芳笑盈盈地看向纪平，打趣地开口。

纪平笑了笑，道：“我们这是在为市委省钱，是该被嘉奖的！”

阳川县驻春城办事处依旧是宾馆的样式，而这车，是宾馆老板私人购买，是宾馆接待宾客使用。严格来讲，并不是公务用车，属于私车。当然，这其中究竟有些什么别的猫腻，则不足为外人道也。

奥迪车上路，纪平亲自驾车。

他们此次下去，第一站乃是鸿信电子厂。

鸿信电子厂是春城市下属的国资和外资的合作股份企业，春城市出地、出钱，外方出技术，春城市掌握百分之六十的股权，而在利益分红的时候，双方却是五五分账。

这是扩大招商引资，吸引外资闹出来的特定产物。

鸿信电子厂这些年也的确是给春城市财政创造了不少的利润。然而，随着设备的老化，鸿信电子厂的产能渐渐跟不上，而且产品也未能及时更新换代，市场份额日渐下滑。而在这同时，鸿信电子厂的污染问题，也日渐严重。

按照市委市政府的决议，鸿信电子厂要停产整顿，先把污染问题解决，然后再考虑产品更新换代，机器设备升级换新等问题。

然而，纪平却从一些渠道了解到，鸿信电子厂只是停业了几天，便重新开始生产，其污染问题，依旧很严重。

“主任，我看了网上的资料，有人爆料说，鸿信电子厂的污水排放改在了晚上，而且采用的是深水分段排放，那人还服了一些图片，都是死鱼！”

董欣园做的功课很详细，她把每一个要走的地点都在网上做了搜索。别说，还真被她找到了很多的秘密。

“哦？你联系过那个爆料人吗？”

“我给他发了邮件，不过，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回信！”董欣园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她的手机联通上网功能，若是有邮件，手机会有提示。

纪平点点头，不再说话，而是专心开车。

鸿信电子厂位于春城市茂岩区的松桥镇，临近川江，鸿信电子厂的污水经过处理后，被直接排入川江。建厂初期，鸿信电子厂的污水处理系统还是很过硬的，只是，十多年的时间过去，污水处理系统缺少有效的升级维护，其污水处理功能渐失。市委、市政府对鸿信电子厂重视起来，是因为一段儿视频，视频中，排污口流出的所谓处理过的污水，漆黑如墨，直接排进了川江，也让川江在数百上千米的流段，一片漆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