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黄飞鸿进来，纪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得去见见史正国。耿新民怎么会死了，他必须弄个清楚。省委调查组没有安排妥当之前，纪平也是不能擅离的。

“都安排好了，晚上我在办公室值班，守一夜。万一有个什么其他的需要，我也好及时安排！”

“麻烦你了，晚上就多费点儿心，明天，好好休息！”

“不麻烦，都是工作！”

黄飞鸿呵呵笑着，他做的是本职工作。但是能做好的话，那就不再是本职工作那么简单的说法。

纪平跟黄飞鸿叮嘱了几句后，便急匆匆离开了县政府，赶赴县城外的史正国所在步兵团的临时驻地。

“耿新民？活得好好的呢，死的，只是一个替身！”

一听纪平的问话，史正国就压低嗓门轻声回答。

“没死？”

“当然没死。那么重要的一条大鱼，要是真的就这么容易死了，我这个团长还当个球呢！”史正国嘿嘿笑着，“这个，还是得谢谢老弟你啊。”

原来，史正国逮住了耿新民后，就严加看管。在那一夜，黄古县夜杀相关知情人的时候，史正国采取了措施，让一名跟耿新民体型相似的武装歹徒跟耿新民换了衣服，同时换了关押地点。等到夜晚的枪战结束，史正国再去看耿新民的时候，就发现，替身耿新民已经中毒而死，身上有着毒蛇咬伤。

“这帮家伙真的是神通广大啊，要不是老子临时机灵玩了这么一出，耿新民真的就死翘翘了。到时候，死无对证！”

“是啊，这帮家伙真的很厉害！”

纪平也是感叹，这背后操纵一切的人，走的可是跟政府对抗的路子，而且，到目前为止，他所牺牲的，损失的都是些小鱼小虾，真正的头脑，始终不曾现身。

“得想个办法啊，若不然，这个案子，难有进展！”

史正国在椅子上坐下，眉头皱紧。

从黑金矿被发现，接下来的一切，他们都似乎落后对方一步，他们的行动，似乎总是在忙着应付对方的出手。而对方居然能步步领先，总是引着他们的步骤而动。

纪平苦笑，道：“问题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些什么人，更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做能做的就是见招拆招。”

“不管他们在谋划什么，他们，必然是需要许多的钱！”

“钱！”

纪平重复一遍，瞬间像是明白了些什么。这么大一笔数量的黄金，无论在哪儿出现，都将引起轩然大波。即便是对方将黄金分散，分很多次出手，也总是会有迹可循！

“老哥，你说，有没有办法，通过黄金的流向来找出这些人？”

“这个，别问我，我不在行。不过，倒是可以试试。这么大数量的黄金，如果他们是在国内出手，那就是走的黑市。从黑市获取一些信息，应该还是有些可能的。反之，如果这些人在国外将黄金出手，那么，这么大数量的黄金，他们要走私偷渡出去，也是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

“可惜，我们手里不可能掌握这么庞大的信息！”

纪平叹气，无论对方如何将黄金出手，从国内还是国外，想要查出蛛丝马迹，都需要庞大的人力支援。而且，要查找这种性子的消息，还必须是内行的人才行。

史正国也是叹气，道：“这倒是个问题，我能调动的力量也不涉及这些领域。或者，你可以去跟徐老头儿商量一下，没准儿那老头儿有办法！”

“得了吧，那位大老爷估计正火气汹汹。我说，老哥，你干嘛不跟徐书记说实话？”

“什么实话？”

“假死啊！”

“什么啊，徐老头儿全知道的。嗯？老弟，你该不会也被老头儿的演技给骗了吧？”

“演技？！”

纪平听到史正国的话，那表情瞬间变得很精彩。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徐浩然跟曲志河说的那些话，都是在演戏？这特么的怎么可能？那可是省委书记，是南省的第一把手，堂堂省级高官，居然也在玩这种手段？

史正国点头，笑道：“是啊，徐老头儿的演技，那可是真正的实力派。嘿嘿，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徐老头儿以前可是在中央戏剧学院学过一段儿时间表演的。后来，老头子弃演从政，在政坛，风生水起！”

纪平愕然，这种事情，绝对是秘密。像他这种层次，还不到接触这些秘密的境界。史正国能知道这些，可以想见，史正国的出身之不凡。毕竟，徐浩然这等级别大佬的经历，公众能知道的只是大概，像这种私密的经历，非是一定来头的人，是不具备获知渠道的。

“我特么的太天真了！”

纪平抬手，在自己的脸上用力抽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可不是抽着玩的，而是狠狠地，非常用力地一巴掌。

史正国的话语，徐浩然的所为，都颠覆了纪平的认知。曾经，纪平一直认为，上面的领导，一言一行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领导们属于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人物，是不屑于玩这种低级阴谋手段的；可现在，当当正省级的高官，给纪平上了一课。

“小老弟，你，没事儿吧？”

瞅到纪平这般用力抽自己耳光，史正国也是被吓了一跳。这是玩的哪一出呢？

纪平呵呵苦笑，道：“老哥，忽然觉得，官场，我要学的东西真的是太多了！怪不得人都说，学海无涯，真特么的没有边际啊！”

“嘿嘿，老弟，不说你，被徐老头儿骗了的人，没有一个团，也有两个加强营！这老头儿，牛着呢！”

史正国抬手拍着纪平的肩膀，嘿嘿笑着，又道：“老弟，怎么样？老头儿是不是对你委以重任了？我捉摸着，代县委书记估计又得扣你头上吧！”

“是！”

“我猜也是这样。耿新民那小子差点儿被蛇咬死，他姥姥的，就只交待了一个曲志河出来。曲志河背后的人，连耿新民那小子都不知道。按照那小子的交待，那个人，从头到尾就没有在他的面前出现过！”

史正国一脸的叹息，明面上，他是逮到了耿新民这条大鱼。可让人纠结的是，耿新民到底在对方的组织体系中算什么级别，他们毫不知情。而从矿上逮到的那些武装歹徒，没有一个知道耿新民的。指挥他们的人，是一个面具人。

面具人，就跟不存在的人一样。

单凭一个小鬼面具，就算是福尔摩斯和柯南联手，也得把头发都抓掉。

“有没有可能就是曲志河？”

“没可能。如果是曲志河，耿新民早就把曲志河咬出来了。按照耿新民的说法，曲志河有可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他之所以成为这组织的一员，便是因为曲志河的引荐。后来，耿新民表现很不错，地位逐渐提高，跟曲志河几乎是平起平坐。”

“他们都干了些什么？仅仅是挖金矿？”

“是，挖金矿就是他们两个人负责的事情。至少，耿新民是这样交代的。不过，我觉得没这么简单，这些年，耿新民和曲志河在黄古县演双簧，他们可是没少动作，县城在两人的表演下，也是有了相当的发展。当然，至少面子工程做得很到位。我在捉摸，他们做的那些事情里，会不会存在跟金矿背后的组织有关的事情？”

“这个，我来确认！”

纪平如今是代理县委书记、代理县长，要调取黄古县这几年的发展资料，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在意。黄古县这些年发展不怎么好，表面工程多于实干，纪平既然到了任上，以纪平在阳川县的所为，肯定是要有大动作。

史正国点点头，道：“老弟，还是那句话，安全第一！”

“放心，我晓得。咱这小命虽然不知多少钱，但也是风华正茂，怎么也不会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送的！”

纪平跟史正国告别，驾车离开军营驻地。

返回县政府后，纪平让黄飞鸿准备了点夜宵，随便吃了点，便打开了黄古县这些年的发展卷宗。如今这情况，必须分秒必争，早一刻发现对方隐藏的蛛丝马迹，形势便能早一步落入己方的掌控，不至于处处被人掣肘。

“没有破绽！怎么可能没有？”

事实上，纪平也认为曲志河与耿新民这些年做的这些事情中，多少应该跟他们所属的组织的所为有些关联。可翻看了一切，纪平没有看到任何的可疑之处。

天放光明，黄飞鸿敲开了纪平办公室的门。

“纪书记，早饭要吃点儿什么，我安排一下！”

“随便吃点儿就行，哦，对了，去看看徐书记、包书记和调查组的人，看看他们有什么要求。我这儿，不着急！”

纪平正满心思地在想哪儿有疏漏，可任凭他怎么想，都是无迹可寻。

黄飞鸿关门离去，他看得出来，纪平被什么事情给缠住了。这个时候，纪平需要的是安静，他自然也就不会继续打扰纪平。

“修路、建房，规整绿化……”

这些年，曲志河与耿新民的所为，基本就是这些事情，黄古县在他们的规整下，着实是一座花园县城。宽阔而整齐的柏油路，路两侧是整齐的绿化种植花草树木，而那些道路两旁的如同洋房一样的复古建筑，更是排列整齐，颇具美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