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明白吕天正的意思,但是他却没打算直接跟纪平结盟。他要看看,这个被吕书记寄予了厚望的纪平,到底值不值得他赌上前程。
阳川县,新的人事安排一出来,可谓亮瞎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钛合金狗眼。
很多人都以为纪平要倒霉的,不曾想,纪平不但没有倒霉,反而一举成了阳川县政府实打实的一把手。成为了,仅次于县委书记的第二号人物。
“纪县长,恭喜啊,以后,姐姐可是需要你罩着咯!”
知道纪平升任常务副县长,苏琦瑜第一个打来了贺电。
“苏姐姐,你这是打我脸啊!”
“嘻嘻,纪小弟弟,记得请客哦!”
“一定,一定的!”
纪平接到这个任命文件,着实吃了一惊。他本以为,他在王庄镇至少要干满三年才有可能提升。哪曾想,这还不到一年,也就半年多的样子,他就成了常务副县长。不到两年时间,从小小的公务员到副处级的常务副县长,纪平走过了许多人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完的路。
“小子,好好表现,我可看着呢,要是出问题,小心我收拾你!”
王强,如今已经成了春城市的副市长,主管农业。而孙友林则是被调到了南省的省会明市,做了常务副市长。虽然两人都是副市长,但是一个省会城市且是常务的,孙友林可是比王强的前景更亮。
“王叔,恭喜你,这以后,您可得多罩着点啊!”
王强从正处级到了副厅级,只要努力一下,或者有可能成为正厅级甚至副部级高官,这前途,其实也是相当的不错。至少,眼下是纪平需要仰望的存在。
“你小子,有时间来家里一趟,你婶想你啦!”
“成,只是,您知道,我这会儿忙得跟牛一样!”
“知道,你过些日子来,就当认认门。别给我整那些邪门歪道,不让,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你!”
“王叔,我是那样的人吗?”纪平苦笑。
王强哼了一声,干脆挂断了电话,只是电话挂断前,他那大笑声,却清清楚楚地传进了纪平的耳中。
接下来的时间,纪平几乎是一天都不得闲,电话一个接一个。先是张娅、苗妙儿打来电话道贺,要求他去明市请客,然后是褚云凤和褚少军分别来电,再然后徐琳和慕佩儿也打来了电话。而在这期间,更有许多县里各部门的头头们打来电话表忠心。最离奇的是,最后那交通局路政科的何媚也打来了电话,邀请纪平赴宴。
对于何媚的来电,纪平其实挺意外。跟何媚之间的交集,也就是那次的高速路网项目,事成之后,何媚跟纪平电话都没通过一个。
“何姐,最近真的忙,等忙完手头的交接,一定赴您的约!”
纪平没打算跟何媚走得太近,这个女人太妖娆,妖娆的纪平都有些怕怕。
何媚咯咯娇笑,道:“那,纪县长可得记得哦!”
挂断电话,纪平靠在椅子上,深深地呼吸一次。怪不得人家都说,当官的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时候最累。这个时候,几瓶算是切实地体会到了。上面有人管,下面有人套交情,他就是夹缝里求生的倒霉蛋儿。
“丫呸的,现在折腾老子,赶明个看老子怎么折腾你们!”
纪平恨恨地想着,不过,他想的更多的却是即将到任的县委书记沈慎。据张娅传来的消息,沈慎是刚退下去的老省委书记吕天正的秘书,很有些手段。一个省委书记的秘书,下来阳川县做县委书记,貌似有些屈才啊。
“都说当官得做常务的,可问题是,哥上面没人啊!”
常务要轻松,上面得有人。这个上面不是上级,而是,你得有一个正职的管事。可现在纪平遇到的问题是,沈慎兼任了县长,这一举措,摆明了是要让纪平做县长的工作。只是,纪平的资历不够,暂且只能做常务的副县长。
“这算不算是典型的又要牛干活,又不给牛吃草?”
纪平捏着鼻子,琢磨着上任后的路要怎么走。
办公室门被推开,镇长,确切的说,应该是即将接任纪平的镇委书记徐浩战推门走了进来。
“县长,大家伙想请你吃个饭,有时间吧?”
“这个必须有!”
纪平虽然在王庄镇只干了半年多,但是这半年真正是有意义的半年,这半年的生活、见识,将是他一生都受用不尽的。
徐浩战当即兴奋地拍了巴掌。
纪平哭笑不得地看着徐浩战,不就是吃个饭吗,至于这么兴奋吗?当然,纪平最郁闷的是,瞧老徐同志的样子,仿佛自己成了多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而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副处级的常务副县长。
“徐哥,咱不用这么激动吧?”
“嘿嘿,那个,啥,回头你就知道啦!”
徐浩战兴匆匆地冲出了纪平的办公室,瞧那兴奋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发生了天大的喜事。
翌日午间,当纪平跟徐浩战到了王庄镇中学招待所外,却见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
招待所外本是一片空地,此刻却是摆满了桌子,学校里学生上课使用的书桌。空地上访有大大的雨布遮住了阳光,但是人在下面,依旧会觉得有些热。所幸在四周围,放着不少的风扇。
“徐哥,这是怎么回事?”
“知道老弟你高升,乡亲们自发组织的为你饯行!各个村的人都有,钱,也是我们大家伙分摊!别担心会出界!”
徐浩战很开心,多少年了,没有见到如此盛况。当年吃大锅饭的时候,才有如此盛况,可惜,那种盛况,如今看来,如同悲剧。
纪平抬手挠头,这么多的人,且都是比他年长的,这个酒,怕是要不少喝。
一场饯行宴,宾主尽欢。
自午间开席,直到太阳下山,这一场足有上千人出席的盛宴才算完结。而作为主角的纪平,早在半场的时候,便彻底成了醉虾。尽管纪平的酒量很不错,可惜,面对这么多热情的乡亲,他完全挡不住。
在王庄镇千人饯别他们的好书记的时候,一辆从省城下来的大众轿车停在了王庄镇中学旁边的路旁,车内,一台摄像机将这一幕全录了下来。
“这什么狗屁书记,还廉政为民,分明就是贪官一个!”
“嘘,小点儿声,别让人听到了!”
驾驶员回头冲着拍摄的青年小伙低声警告。
“王哥,你说咱们搞这个报道,能过审吗?听说这个小书记如今可是才升官。咱们这么干,弄不好会出事儿!”
“你懂啥,咱们这叫据实以报。咱们也不加任何评论,只将这一段儿录像发上去,相信,会有人愿意让他播出来的!”
司机明显是行家,这话,都说的很有味道。
当夜,南省卫视频道的新闻观察节目便将这一段千人宴饮播了出来。
正如这司机所言,有人愿意让这报道播出来。而对于这一场千人宴饮的评断,没有任何的定论,但却一直在误导观众。
“我台记者路经某地,偶然看到路边的惊人一幕!”
“千人宴饮,自午间直到太阳落山!”
“谁在消费?谁又在买单?”
随着主持人的一句句不经意地点拨,这一段视频瞬间火爆。更甚的是,网络上也出现了视频的流传。而网络视频则是没有任何的隐瞒,将事发地点,原因全都爆了出来,只是没有详情。
一时间,纪平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真他姥姥的让人蛋疼啊!”
当纪平接到慕佩儿的电话,在网络上看到这一段儿视频后,纪平忍不住爆了粗口。却忘记了电话对面,慕佩儿还没挂断。
慕佩儿登时气得跳脚,“混蛋纪平,信不信本小姐让你没蛋可疼?”
“呃,大姐,别,我错了,我,这不是被气得嘛!”
“没有下次!”
慕佩儿哼了一声,这个混蛋,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纪平叹口气,道:“慕大小姐,问你个问题,你说,这些记者是不是一个个都喜欢空口说白话,不用对自己的话负责啊?无冕之王,没人管了吗?”
“怎么?你要管?”
“嗯,我要管。省台是吧,老子要跟他们打官司。麻烦您大小姐帮我找个好点儿律师,这一次,老子一定要打赢,还翻了天啦!”
纪平是真的被气到了,之前的砍树事件,也是记者在背后推波助澜闹得满城风雨。若不是老天爷小小地帮了纪平一点儿忙,如今的纪平只怕早已是千夫所指。如今,他才看到点儿曙光,这帮子狗屁记者又冒了出来。
慕佩儿闻听纪平的话,不由怔住,道:“你不是说真的吧?”
“姐姐,我说的是真的,我要跟他们打官司!”
无论如何,这一场官司,纪平必须打,而且一定要打赢。
现如今,华夏已经出现了一个别具特色的怪现象。很多记者不做好他们该做的工作,整天就想着去找地方政府的麻烦。不单单是如此,而且这帮记者还拿着无冕之王的招牌,到处兴风作浪。
如果说,记者都是据实报道,纪平也就认了。偏偏有些记者喜欢以偏概全,喜欢扭曲事实,喜欢捕风捉影,唯恐天下不乱。
“这个事情,你还是考虑一下吧。那帮记者,能不惹还是不惹的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