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空尽突然被人拦住,他那蓄势已久的一击也未能发出,不觉心中恼怒。他也不顾眼前这人,只是把手一翻,双眼露出些许凶光,心意一动就要催使自家灵兽再次蓄势。那半空之中露出头颅的怪物,便是如得了支撑般,连吼数声。悠悠天地之气再次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渐渐汇聚到这灵兽的尖角之上。
那人见状,不禁心中一狠,手中便亮出了一杆亮枪,他大喊一声:“大哥!”随即枪头一捅,厉芒迸射而去,直扑半空中的那只怪物。
那怪物见枪芒刺来,甚是害怕,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威风,便是灰溜溜一躲,消失在了云雾之中。释空尽见自家灵兽竟是临阵脱逃,便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怒光四射,对着眼前这人吼道:“五弟,你为何拦我!”话语之间竟是疲软了下来。
原来拦住释空尽之人正是他的五弟——释冀图。这释冀图眉目似水,恰有些许神伤寄予其中。他在释家兄弟中排行老五,却是天赋异禀之辈,三十几岁时便已是道清之境。本来他也不是这幅忧郁之状,只是道法越是深厚,便愈加消沉了。不过,论道力深浅,在灵兽谷他便是称得上第二,也无他人敢称第一了。即便是灵兽谷掌门释空尽也自知与释冀图相差甚远,说话之中便有了些许顾忌。
释冀图虽是道法精深,平常却是不问世事,故而也只是贵为长老,并为能登上掌门之位。不过,这倒颇和他的心意。他本就是追求逍遥之人,只是冥冥之中亏得些许不能悟解的天理,故而日益消沉,神伤忧人。
他见那头怪物已是逃遁,便也冷静下来,对着释空尽道:“掌门,我劝你早日放弃这头怪物,免得心性迷失,失了真我!”
释空尽见释冀图不做回答,却是一副教训的语气,便眉头一皱道:“蝣雷兽乃是神之坐骑,怎会如你所说!”
释冀图见释空尽全然听不见自家劝告,仍在维护自己掌门的威严,便也懒得再说,只是把头一扭,对这幻海一行人道:“诸位受惊了,如此相待,真是失了我灵兽谷的礼数了。我便代灵兽谷谢罪了!”
幻海诸人听罢,也不好多去答话。只是秦渊对着释冀图微微颔首道:“多谢道长相救!”
释冀图便是一笑,“我也并非想要救你,只是不想我灵兽谷掌门背负上一个骂名而已!”
释冀图这么一说,边上释空尽当然更是火冒三丈,可是他又要顾及自家掌门尊严,便也不好多去喝止。这时,释空尽身后便是又一人站了出来,对着释冀图道:“五弟,你放肆了!”
说话之人踏空而来,到了释冀图面前,便是微微一笑,“同为手足,何必如此执拗。现在六弟已死,我们理应操办好他的后事,让他入土为安。怎么就自家兄弟在此较真了呢。大哥乃是灵兽谷掌门,一言一行都是为了我灵兽谷的福祉,你作为长老理应辅佐在其左右,怎可如此率性而为?”
释冀图听罢,倒是不曾恼怒,只是微微点头道:“二哥说的极是,五弟确是放肆了!只是,我若再不出手,怕是灵兽谷与幻海便要结下深仇大恨了!”
原来此人正是释家六兄弟中的老二,名为释梵。为人老谋深算,一身道力也是突破了道清之境。他这么出来将释冀图不痛不痒地训斥了一通,实有为释空尽解嘲之意。
释家六兄弟,释道然排名老六,也是道力最为低浅之人,仅仅是突破了神清之境。只是凭着自家灵兽虏魄的凶名,便也张扬跋扈起来。其余兄弟也时常告诫,只是他自诩为灵兽谷长老,哪里还有所忌惮,便更是任性而为。而释冀图排行老五,却是与释道然截然不同,完完全全一个内敛至极之人。他倒是道法精深,却鲜有出手,乃是一个兀自逍遥之辈,其余俗事全然不管之人。此番他出手拦住释空尽,也是令诸兄弟不解了。释劲松与释梵则是分别排在老三和老二,释劲松为人热诚,却是在道力上欠缺火候,兢兢业业地一心修道,却仍是不能达到道清之境。其实,修道本就是道缘巧合,若无这份道骨,便也不能有所妄求了。老二释梵,为人精明,道力也是突破了道清之境,乃是释空尽的左手右臂,每每出其左右,便是灵兽谷的另一根支柱。
这兄弟六人,除了释道然身死,还有一位不曾到场,便是排行老四的释惊澜。也不知为何,却是没有现身。这释惊澜倒是一位风云人物,炼化了一柄渡恶弯刀,道力早已是道清大成之际。只是他却有别于灵兽谷的道统,不曾寻得灵兽,也成了灵兽谷数千年来旷古亘今的第一人。
释梵听释冀图如此说道,便狡黠一笑道:“深仇大恨,五弟言重了!幻海与我灵兽谷同气连枝,又怎会积下深仇大恨呢?”释梵这般一说,便想着易云天颔首道:“易掌门,我大哥适才悲痛至极,才会一时失了心性,还望海涵!”
易云天这才觉得形势变化,便淡淡一笑道:“只怕这其中的误会,永远也澄不清道不明了!”
“呵呵!未必!易掌门无需多虑了,一切孽冤自有因果。”释梵淡笑一声,便是释去前嫌之意。他原本只是在释空尽身后静观其变,心中察觉释道然之死定不会那么简单。只是幻海所给理由,又过于唐突,这才不去阻止释空尽恼怒出手。可现在,释冀图既然出来阻挡,他便也不好再拂袖旁观了。此刻,释空尽顾全自家颜面,自是不会再去多说。而释冀图,本就是不问世俗之人,若不是牵扯动自家兄弟,他也懒得出来管这闲事。即便是他出手拦住释空尽,也是让诸人难以理解了。在场令一位释家子弟,便是释劲松了。他倒是个热心肠之人,却是大部分心思放在了自家修炼之上。况且,灵兽谷大小事务,也不用他去费心,久而久之他便也不去费心,只凭释空尽发落了。如此一来,便只有释梵一人挑起了大梁,做起了这和事老。
他见易云天心思凝重,便掷了个话题道:“提及朔月,也并非与我灵兽谷无恙。前些时日,倒是有弟子被害。只是我们也只是心中怀疑而已,并没有真凭实据指明了就是朔月所为。”他这话,说出来当然是有所保留。朔月又岂会与灵兽谷相安无事,他只是说弟子被害,却是不提数位长老也是命陨了。只是他们也不能猜透朔月的计谋,便也不好对外宣扬。
易云天见他提起朔月,便是深吸一口气道:“我收到的那封书信,却是写道因朔月来犯,灵兽谷邀约商榷,共同对付大敌。可现在看来,整个事件全是朔月一手谋划,我们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而已。我虽不明白朔月为何要如此行事,但是这其中的种种也已是说不清楚了!”
释梵双目微睁,见易云天如此感慨,便也相信其所言至真,擅自做主道:“我看朔月之事既然扑朔迷离,便先放着。等日后水落石出,自会为我六弟讨个公道。”说罢,便转向释空尽道:“掌门,此次相邀幻海前来,不正是有紧要之事需要商榷吗?”
他这么一说,便是给释空尽安好了台阶,使得释空尽下得了台面。释空尽虽是胸中恼怒,却是被释冀图和释梵二人这么一搅合,便是冷静了下来。他也知道此次相邀之事及其重要,便也暂时抛开了心中怨恨。
只是让他就这么若无其事般地言语,他还真是做不到。释空尽也是决断之人,便微微拱手道:“易掌门,此次相邀却是有天大的要紧事。只是,我兄弟尸骨已寒,却未入土,我便先行失陪了。”
说罢,把手一挥对着身后的几名弟子道:“把幻海诸位宾客引到后房歇息!”
这几名弟子便应声上前,招呼着幻海一行人向着另一处楼宇走去。
易云天本想再说几句,但是转念一想即便是自己去祭拜了释道然,这灵兽谷也未必领情。搞不好,还会再惹出些许事端。他便罢了这念头,心中想到:“这释空尽十五年不见,竟是性情大变了。如此的狂躁不安,就只是兄弟死讯所至。想当年,那么多的族人死去,也未曾见他如此失了分寸。不过,好在那释冀图出手相救,不然怕是免不了一场激斗,还不知会牵扯出多少的劫难。”他这么想着,也顾不得这其中的缘由,只是开始琢磨起释空尽口中的天地之事。
秦渊此刻也是久久不能平息,他本欲困兽一斗、拼死一搏,却是被兀自打断。而那释空尽阴晴不定,也自是让秦渊觉得诧异。为何如此一人竟可以做的了灵兽谷的掌门,莫非只是道力高深?他是不知,在灵兽谷之中,释空尽的道力也只是排在了第三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