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秦渊已经到了精疲力竭的边缘,他粉碎自家星河之中的无数星辰,乃是先损己再损人的法门。并且,此番这道星河之中,所有的星辰皆黯淡无光。碎裂之后,星辰之中逸散出来的气息也与以前决然不同。这股蕴含着本源的气息,流露出来倒像是在一点一滴抽离着秦渊的生命。
秦渊一时间也道不清这其中的变故,但仿佛冥冥之中玄天宫的变化已经与他的道法归于一体。按理,玄天宫被炼化完备之后,秦渊也会被玄天宫吸摄其中,成为天地精气。而玄天宫将一跃成为新生世界的框架,从而造就一个蕴含着无穷生机的全新世界。但是自玄天宫被秦渊摄入到自家丹田世界之中,玄天宫的每一次变化都脱离了原来的轨迹。
随着玄天宫的蜕变,秦渊丹田之中的世界也随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就连秦渊御使星芒破月剑诀幻化而成的星河也隐约受到了影响。好似秦渊一身修为都已经与玄天宫有了难以名状、千丝万缕的关联。只是秦渊对于这条道路去向哪里,自家又如何左右却是不知。
两招已过,秦渊费尽了全力也无法击破敖古的防线。他犹如红了眼的狮子,心中万般急切与烦躁都化作了一个信念。那是杀身成仁的觉悟,亦是无奈而又苍白的举措。
秦渊猛吸一口凉气,他腮帮子鼓起,像是憋着一口灼热的岩浆,就连脸庞也瞬间变得通红。在秦渊脑海之中,只剩下了最后的一个念想。
“同归于尽!”秦渊心中默念,一种决然在心底涌动。炎翼感应到秦渊的心思,亦是没有任何的迟疑。他早就认定了秦渊,故而即便是死,也死得其所。只见炎翼一阵呼啸,将那火红色的光芒催得更甚。无尽颤鸣之声,萦绕四野,只是这些尖锐的刺耳声之中,尽是悲壮而又凄凉的呼喝。仿佛在这声声呼啸之中,炎翼已是将自家的性命也一并燃烧灼亮。
“炎翼,对不起!”秦渊再次轻叹,他与炎翼心有灵犀,自然能够明白炎翼的抉择。但在秦渊心中,这只是他一个人需要承担的重责与磨砺,而炎翼只是两肋插刀,牵涉其中而已。
就在这时,炎翼的声音传来,温和而又充满了力量。“主人,我与九霄天早就决裂,能够战死也好了却我的心愿。若是能够重创了敖古,即便道消身死也在所不惜。”
秦渊应了声,他将自家的气息凝聚化作一道凌厉的厉芒,轰向了自家丹田。
此刻,秦渊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试图轰击自家丹田之中的世界。他深知这个新生世界之中所潜伏的巨大能量,倘若能够引爆这个世界,那么饶是敖古万法皆空的境界也无法幸免。一个世界毁灭的力量,那是将基于这个世界所存在的一切荡平为虚无。万法皆空,只不过是栖身在这个世界之中的大神通而已,自是无法与那毁灭之力相提并论。
但秦渊这般拼命,也只是最后的希冀而已。毁灭一个世界需要何等强横的法力,已不是秦渊可以企及。好在这个新生的世界乃是存在于他的丹田之中,故而毁灭了自家丹田,是否就能够粉碎了这个世界。这样的猜测,只是万般无奈之举。
丹田之中的世界,感应到了外界的剧烈变化,瞬息间便生出了应对之策。只见这世界之中精气涌动,不旋便爆发出了无尽的光芒。世界之中所有的气息,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刻自发地运转起来。仿佛生死存亡的时刻已然到来。这是一种本能的抵御,虽然这个世界里还没有任何的生气。但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活着着,拥有灵识的一团生机。
无穷无尽的世界之力涌出,将秦渊的丹田与外界隔绝。
秦渊一声轻喝,他见丹田之中的世界竟是现出了如此强大的气息,不禁骇然。他仅有的一线希望就这般被毁于一旦。
耀眼的光芒迎着敖古而去,那光芒璀璨之中几种气息胶着在一处,蛮横里有着几分生气。敖古定睛看去,不由地一怔。这迎面而来的光芒看似微弱,但其中却是隐藏着令敖古为之心悸的诡异迹象。敖古一时间也分辨不清那难以捉摸的迹象到底代表着什么,但他心中却是笃定这团光芒定然可以瞬息之间取了自家性命。
敖古严阵以待,他伸手撑住面前的黑白屏障,将自家浑厚的法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到了这道屏障之中。刹那间,他整个身躯也虚化开来,变作了一团似实非实、似虚非虚的光晕。光晕之中,黑白气息不断缠绕纠集,好似难舍难分、相濡以沫的一对恋人。
随着这两道气息的交融,敖古化作的光晕也越发的耀眼,遥遥看去似乎一颗冉冉升起的巨型恒星。然而此刻的敖古却是充满了恐惧,那是对未知世界的,根深蒂固的惧怕。扑面而来的光芒已然到了他凝聚的屏障之前,他不惜将全部法力运使出来,可心中仍旧不能确定可以抵挡的住秦渊这一次的攻击。
可是此刻的秦渊却是焦头烂额,他运使全部法力,又借助了炎翼的道行,但仍不能攻破丹田世界的防御。丹田不破,想要洞穿那个新生的世界便是妄想。而那世界感应到了秦渊的不支,散发出来的世界之力便越发地强横。
这正是为何敖古被眼前景象震住的缘由,可是待得秦渊冲到了敖古结出的屏障之前,他也耗尽了自家所有的法力。
虚境大成之辈,可以随意控制世界所有的法则,故而法力耗竭却是不多见。但秦渊自家寻了这条同归于尽的道路,故而才不断将自己的法力燃烧,直到此刻他终于到了干涸的边缘。紧绷的神经像陡然间撑断了一般,秦渊法力耗尽,对于丹田世界的攻势也消失殆尽。
丹田之中的世界这才将自家散发出来的夺目光芒收起,而在敖古眼中,飞撞而来的光芒陡然间消逝一尽,令得他原本空悬的心也终于落定。
秦渊无力地看着敖古,他与面前那道屏障只有几寸之隔,可是却再也没有了机会去逾越。他茫然无助,脑海之中一片空白。而法力同样枯竭的炎翼,也变作了飞剑模样。火红色的霞光不复存在,有的只是无力的噌鸣。
就在刚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秦渊是身上。虽然那光芒耀眼灼目,但他们都凝目而视。那一刻,他们每一人的心思都与秦渊融为一体。从那蛮横的气息之中,他们看到了生存的希望,可寻到了积压在心头的那份激动。
然而,当秦渊周身的光芒逝去,所有的尘埃都已然落定。三招过后,秦渊耗竭法力,但却没能伤到敖古一毫一毛。
失败了吗?众人嘀咕道。但没有任何的声响发出,那是沉寂在众人心中的无奈。也许秦渊已经付出了太多,将这所有的重担都压到他的肩头,显然不公平。
秦渊蓦然回首,他看向易如晓,看向灵儿,又看向其余人。他笑了,比哭还难看的笑意让所有的人都呆滞在了那里。再一次,秦渊尝到了无尽的疲惫与孤立无援。
他轻捏炎翼,锋利的剑刃划开了他的手掌,殷红的鲜血顺着剑刃滴滴滑落。苍凉的山风掠过,吹散了这些血滴,但却无法带有秦渊心中的不甘。
“三招已过,秦渊你到底选择哪一个先死?”敖古这才缓过神来。他一度以为自家也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好在那只是一场虚惊而已。他虽然心中疑惑,为何秦渊突然间会有那般强横的气势。但此刻,绝好的击垮秦渊道心的机会,他定然不会放过。
“选择?”秦渊紧紧咬住牙关,他已经有了选择,那就是以自己这副全然无力的身躯撞向敖古。无论结果如何,他只求先死。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的目光再次锁定了秦渊。依敖古之意,秦渊必须在易如晓与灵儿之间选择一人。要么一步踏入地狱,要么苟且偷生。
而易如晓、灵儿更是茫然不知所措。她二人都明了秦渊心中的痛楚,即便此刻站出来迎向死亡,也不会令得秦渊解脱。
这一刻,时间像是凝滞不前。吹拂不断的山风,也停息下来,似乎就连它也洞悉到了人们心中的压抑。
“敖古,去死吧!”秦渊怒吼一声,他猛然握紧了炎翼,一个遁身就朝着敖古飞扑上去。这如同飞蛾扑火的举动,徒劳而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这是秦渊唯一能够做到的,也许这也是唯一能够让他安心的抉择。
敖古戏谑地看着秦渊,虽然秦渊飞速靠上,但在敖古眼中,这样的速度却是缓慢到了极致。他笑着,肆无忌惮,而一道气息已然飞射出去,只取秦渊。
依着天邪之意,需将秦渊完好带回。但敖古心中却是对此有了抵触。他自秦渊处听闻了一些自家所不知的讯息,对于天邪对自家的信任也起了疑心。他转念一想,既然天邪对自家说是为了牵制住凡人间的势力,那么何不干脆将秦渊击杀。倘若天邪真有其他用意,也算是自己的一次试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