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姬落定,也不去理会冰山冥君,只望着秦渊,冷冷笑道:“我叫你去镇压叛军,你倒是逍遥自在,竟然做了冰山冥君的座上宾了。”
秦渊微微沉吟,他适才大喝一声,将郦姬痛骂,便是要提醒自家与郦姬先前达成的共识。他见郦姬如此说道,便眉头掀起,依旧喝道:“你这婆娘的心机甚重,我当初也是被你胁迫。我与冰山冥君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我投了他,也是弃暗投明,为自家寻个好出路。”
哪知道郦姬面色一改,对着秦渊道:“你可不要忘记了,在你体内可有着一枚冥符。想必,此刻你也知晓冥府有何威力。”
秦渊一窒,他总觉得郦姬有些怪异。他恍惚间觉得无法看透郦姬心中所想。原本,他听从郦姬计议扫荡整个铜柱地狱,便是要引起冰山冥君的注意,并依仗阴阳符的存在,取得冰山冥君的信任。而现在一切照计,可郦姬却是流露出些许令秦渊不安的神色。
他不知郦姬为何要提及冥符,难道真想靠着冥符击杀了自己,那之前的一切部署岂不是要落空。他刚要喝止,却见郦姬已经捏了法诀,毅然要发动他体内的冥符。
秦渊一阵不解,他体内冥符早就被那混沌之气化解,故而也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但郦姬如此发难,他这把戏也就无法再演下去。若是给冰山冥君瞧出了蹊跷来,自家的努力便要泡汤。
正在这时,冰山冥君身形一隐,瞬间便落到了郦姬身后。他将手掌轻探,摸到郦姬的脖颈之处,厉声道:“郦姬,你再妄动,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郦姬微微一愣,她万万没有想到冰山冥君不动声色,悄然无息地遁到了她的身后。此刻,她受制于人,也只好暂时软了下来道:“冰山冥君,你若敢伤了我,冥王那里你便是第一个难以逃脱。”
冰山冥君眼色一狠,对着她的耳边,轻声道:“我便是杀了你,冥王大人也不会怪罪我。”
郦姬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冰山冥君,眉头轻蹙道:“你便是冥王大人留下的后手?”
冰山冥君看着她妖艳而又魅惑的脸庞,微微定神道:“郦姬自重,莫要误了冥王大人的计议。”
郦姬看向他,那平静的眼神,没有丝毫杂念,纯粹而又灼热。她缓缓一笑,亦是轻声道:“如此我便也放心了。我只是见黑白无常狼狈而回,与我说了不少那秦渊的坏话,故而这才来此探他。”
她说罢,看向秦渊,对着他说道:“你可曾对黑白无常说道,你要自立门户,夺那冥域之主做做?”
秦渊见她与冰山冥君窃窃私语,那剑拔弩张之势又变得如此缓和,想必其中定有着些许勾结。而最有可能的便是,冰山冥君亦是冥王手中一子。这看似混乱不堪的局面,也许正在冥王掌控之中。他忙笑道:“我与黑白无常也只是打了诳语而已。若非如此,他们怎么肯随我四处征战,只怕早就吓破了胆子了。我虽对冥王谈不上忠义,但我亦有着自家顾忌,定不会贸然行事。”
郦姬冷哼一声道:“你知道便好。中央不动明王那里可有着你的同伴,你若是死了,只怕他们也难免一死。”
秦渊心中微微生笑,中央不动明王可不是表面那般凶恶,秦渊早就将他视为冥王最为得力的下属,只怕连郦姬、冰山冥君也不知其中原委。他应了声知晓,便不再多言。
倒是冰山冥君对着郦姬缓缓笑道:“郦姬,我已经以阴阳符而饵,引了几位冥君前来,想必他们正在赶来路上。郦姬还是先行避开的好。”
郦姬微微思索,应道:“看来冰山冥君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可以将他们几人收服。冥域之中这场暴乱终于也要终结了。”
冰山冥君却是苦笑一阵道:“他们几人只是其次,郦姬可不要忘了他们幕后的推手。”
郦姬又怎能不知晓其中玄妙。凭着几位冥君的胆识,纵使冥王大人陨落,他们也不见得有反叛之举。只是他们有了九霄天的暗中援手,故而才肆意妄为起来。
她看了眼冰山冥君,又看向秦渊,也不道声告辞,只将自家身形一散,便化作一道黑气而去,瞬间就冲破了冰山地狱的屏障,消失到了虚空之中。
秦渊一阵紧张,他体内禁制已解,若是被郦姬发觉,定是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他见郦姬终是离去,这才对着冰山冥君道:“原来冥君是自家人!”
冰山冥君却是诡异道:“我们不是一直都是自家人吗?”
秦渊听罢,一笑自嘲,却是隐约感觉到些许不安来。只是这不安情绪稍纵即逝,令他自家也莫不清楚到底出了何等状况。
他遁身靠到月夜跟前,却见月夜眉头紧锁,对着秦渊道:“这其中有诈!”他这一声乃是由心底发出,只凭着感应传到了秦渊心中。
秦渊微微一愣,却神色自若地朝着远处的冰山冥君一笑,心中回应道:“月夜兄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月夜面色舒缓,应道:“郦姬看似来探你,倒更像是来探冰山冥君。而冰山冥君虽是道明身份,却仿佛有着自家算计。总之,其中疑点重重,你我可要小心应付。”
秦渊忙道:“月夜兄所言何故,能否解释一二。”
月夜也不隐瞒,他在这冥域之中,除了秦渊,便没有可以商量之人了。他目光平静,缓缓道:“郦姬若要杀你,只需意念一动,引动了冥符便可。可她为何偏偏要冒着与冰山冥君一战的危险,难道只是为了探一探你的底细?”
秦渊一怔,微微点头,心中道:“果然如此,月夜兄这般一说我就清醒过来。真是醍醐灌顶。但若是郦姬为了冰山冥君而来,这其中又难以说得通了。她心中若将冰山冥君视作对头,便不需来探。若是将他视为同盟,就更不需要来探了。”
月夜淡淡一笑,回道:“确是如此。所以我说郦姬并非表面上看的那般简单。我想她可不是一心为了冥王,她是用心才是值得怀疑的。”
秦渊不禁苦笑:“冥王也是命苦,连自家枕边人也要落井下石了。只是不知她到底有什么用意。还有,你说冰山冥君有自家算计,又是怎么回事?”
月夜笑道:“你就没有察觉到冰山冥君的道行要远远高于其余几位冥君?”
秦渊被他这么一问,倒是醒悟过来。他忙道:“你这般一说,我倒是记了起来。当初,他也说过自家与孽镜冥君有过一场争斗,结果是他占了上风。而之后,他又从容地从中央不动明王那里将我救出,更是以己之力逼退了追击你我的铁树冥君。便是刚才,他也丝毫不费力就将郦姬制服。这等道行,怕是不止比其余几位冥君高上一个层次了。”
月夜点头,“并且,想必他还有着杀招没有亮出来。这等可怕的人物,若一心一意为冥王效忠,哪里还容得其余几位冥君的反叛?这其中还不知有没有他自家的如意算盘。”
秦渊顿时茅塞顿开,原本以为冥域之中的混乱局面早就在冥王掌控之下,但现在细想,却又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他看向冰山冥君,那恬静、洁白的脸庞,没有任何的瑕疵,却是不知其下隐藏着什么阴谋。
他对着月夜轻叹一口气,微微思索道:“不过这冥域的复杂关系,却渐渐清晰了。只要看下面他们如何行动,便知道各自有着什么用心。”
月夜亦是赞同秦渊的看法,在冥域之中,他俩的道行却是远远及不上诸位冥君,故而只有见机行事,按部就班。
就在这时,静谧的冰山地狱再次发出一阵狂暴的震颤。那静静躺了数万年的寒冰,受到那颤动的影响,发出咔咔声响,仿佛顷刻间就要分崩离析。冰山冥君抬头看去,他将自家法力辐散,把冰山地狱皆尽覆盖。却是难以抵御住那浩浩气势,他只觉胸口一阵积郁,猛然喝道:“诸位既然来了,又何必出此下手!”
只见他双手一摊,便有无尽寒气泛起,只扑向冰山地狱之外的虚空而去。若在这时从虚空看去,冰山地狱便好似生出了一层雾霭,将它团团罩住。那寒气甚为凌厉,化作一道道游离不定的锋芒,所到之处便是冰洁碎裂。
直到寒气逼入一股强横的气息之中,这才止住了攻势。而那气息亦缓和下来,只听几人笑道:“冰山兄果然有着不凡法力,我几人联手也不能胜你。”
冰山冥君却是脸色铁青,想必适才已是动了真格。他朝着虚空喝道:“诸家兄弟,你们试也试过了,何不下来现身!”
那几人应了声“罢了”,便纷纷落下,竟是化作五道身形,正是其余反叛的五位冥君。
秦渊朝着这几位冥君看去,他也只是见过铁树冥君一人而已,其余几位却是第一次相见。这几位冥君聚到一处,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场面。秦渊微微一笑,只觉冥域这场变故也要到了见真招的时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