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剧痛遍及秦渊全身,犹如骨髓之中有着无数的蚂蚁在啮咬,而那剧痛所到之处,秦渊的身躯就渐渐化为混沌。想必那吞噬冥域的混沌之气正不断地将秦渊消亡。
秦渊眼睁睁看着这一切默默发生,却是没有丝毫抵御之力。在这垂死之机,阴阳符再次发出了造化万物的神通来。只见柔光泛起,将秦渊周身护住。那已变作混沌的躯体也渐渐重塑,再次凝结成肉身。那混沌之气敌不过阴阳符,隐隐败退,却受那柔光迫来,被完完全全地束缚在了秦渊丹田之中。
那混沌之气再次挣扎,它虽是奈何不了阴阳符的禁锢,但它所蕴含的宇宙变更之力确是无法阻挡。它这般每挣扎一番,冥域便难把持一阵。只见虚空塌陷无数,显是那混沌之气不愿拘束在秦渊体内,发了狠般地横冲竖撞。
秦渊从未有如此感受,自家丹田之中翻江倒海,便是先前凝练的青色真元也早就被那混沌之气炼化。便是九天炎龙、诀别之灵、神魂化作的三枚丹丸亦是难以自保,统统被那混沌之气洗去了灵识,一并消融了。而那混沌之气吞噬了这三枚丹丸,便又自浑厚三分。
再看那些被阴阳符强行捕捉的黑色巨蛟,原本是受了秦渊梵音吸引安抚,这才随着他来到这冥域崩溃一角,哪里晓得秦渊此刻又毫不留情地将它们也一并收了。它们本就惧怕冥域崩塌,自家难以自保,终要被化为混沌本源。可如今,却是更加快了一步,再也没有任何的希冀。
秦渊也不想去炼化这些黑蛟,若不是它们相引,秦渊那是万万也到不了这崩塌地界。但此刻,他的丹田已是完全不由着他了。那混沌之气穷凶恶及,这将那万千黑蛟一裹,就把他们灵识抹去,变作了补益自家的混沌本源了。
秦渊叹息一声,心中念道:“九天炎龙、诀别之灵、神魂都被化去了,日后就算积起蚩尤神的十份灵力来,又有何用?”他不由地唏嘘一阵,忖道:“看来事态不由人愿,早已超出了当年蚩尤神的算计。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秦渊又将自家周身巡视一遍,发觉郦姬打入他体内的那道冥符也消失不见,想必亦是被混沌之气吞噬了。他不禁愕然,道:“这倒是不妙了,我乃是凡人间之人,一身气息与这冥域不同,若是少了这冥符,岂不是又要受冥域气息的压制,一身行动不便了!”他微微感应,却是不曾觉察到那难以堪受的重负,不禁疑惑:“怎少了冥符,冥域也弃我不顾了?”
他寻思一阵,见四处虚空仍在不断崩裂,料想此处不是久留之地。秦渊忙将法力运转,便觉数千里区域之中,自家法力畅通无阻,甚是逍遥。他心意一动,便将这方区域颠转,自家瞬间就到了六千里之外了。秦渊微微咋舌,这身法力自家可从未想过,不周山那般修道之士何曾会想过有如此神通存在。却在这时,缕缕细微的气息从四面袭来,将秦渊围得个水泄不通。秦渊忙要遁避,却是无论遁到何处,都无法摆脱这气息的纠缠。他心中惊愕,自家法力覆盖的区域并未受到任何的压制,可这气息仍将自家围住,久久不得摆脱。这等法力,该是如何的高深。
秦渊运转空间扭转之力,兜转了上万里之远,仍是无法甩开那气息叨扰。他正急躁,却是突然间发现,那气息乃是冲着自家丹田而来。他定下身来,细细洞悉,这才发现原来那气息都潜移默化般涌入到了自家丹田之中,化为混沌了。而现在这丹田不受自家的控制,故而他才没有发觉。秦渊暗自思量,恍然间笑道:“这丹田之中的混沌之气本就是阴阳符将那混沌天地吸摄而来。宇宙变更之力不去,它便要一直运转。只是在我丹田之内而已。而冥域受它侵蚀,慢慢坍塌崩溃,消亡而来的气息自然要被吸入到这片混沌天地之中。”
秦渊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才晓得自家遁飞了许久,却是庸人自扰了。不过,这丹田此刻宛如不是自家一般,也颇为令人无奈。不过,秦渊却是隐隐察觉到这丹田日后定会生出些许变化来。是福是祸,也还未知。只是,秦渊失了丹田,九天炎龙、诀别之灵、神魂三者之力都无法再去御使,便是一双幻灭之眼,也在适才阴阳符重塑肉身的过程中,失去了功用。好在,秦渊识海已开辟天地,自家法力运转乃受此处支配,倒是不需顾忌。
秦渊想到此处,突然意识到,此刻的丹田之中混沌一片,论磅礴却是自家识海的万千倍。只不过自家识海先了一步,开了天地,而丹田却依然混沌,并有日夜壮大之意。
“若是日后丹田之中也注入生气,开了洞天,岂不是又有了莫大的神通可以御使?”秦渊微微思索,他对道行法力却是追求不多,不似一些痴人穷极一生只为了更高的法力。秦渊只将这想法道出,便抛之脑后,再也没有想起。
秦渊这边收了混沌之气,冥域之中并非发生异变,却是九霄天神界之中看出了端倪来。
只见一处星辰之上,巍巍宫阙,清风徐徐。香馥扑面,灵乐悠然。亭台之上,雾气皑皑,如梦如幻,却有仙子飘然而至,提了一壶琼浆到来。那仙子入了亭台,欲要上前斟酒,却被一人摆手喝退。那人浓眉大眼,高额阔鼻,声色不动已是威严显现。
“青髯兄,你可察觉到冥域之中的异象了?”这人捏着碧玉映月杯,轻嗫了一口玉液,只任那沁人心脾的幽香缓缓入腹,却是一脸肃然。
另一人,双鬓发青,一脸络腮胡子也是铁青之色。他微微笑道:“确是有了异动。不过,任凭幽燂如何折腾,冥域是难以自保了。宇宙更替之力便是天神也无法逆转!敖古兄也不必多虑了!”
原来先前一人正是战神敖古。他眉头轻轻挑起,将手中酒杯把玩,道:“青髯兄可愿意替我前去冥域看上一看,我总有不妙的感应。可却是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青髯人道:“我去看看也好。虽然冥域之事我们不宜逼得过紧,但暗中出手料那幽燂也不敢撕破了脸。况且,无邪大人将这等事情交予我等,若是真出了什么异变来,我等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他说完,将杯中剩余之酒一口饮尽,朝着敖古微微拱手,道了声告辞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神界如何计议,秦渊自是不知。他适才为了躲避那诡异的气息,已是连续遁避了百万里之远。此刻,他张目一望,虚空之中已是澄清一片,再无任何的黑蛟游荡。只见远处一片森然,似有生息却黑压压一片,简直就要融入到那时空裂隙之中。
秦渊不知前方为何处,适才一直飞遁、挪移也未去铭记方位,茫茫冥域之中,已是不知身处何处了。他暗笑一声,也不顾那前方地界为何处,径直就飞扑而去。
那地界亦是有着一道屏障,将那茫茫虚空割开。却是奈何不住秦渊,被他伸手一破就裂开了好大的口子。秦渊遁入其内,却听无尽哀嚎,不绝于耳。这等悲鸣嘶喊之声,比之铜柱地狱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秦渊心中暗念,料定这必是另一处地狱。他也不多想,只将自家法力皆然施展,数千里的范围便成了他的掌中之物。
他顺着感觉而去,却见莽莽大山绵延不绝,大山之上一株株冲天而去的铁树,阴气连连。铁树之上,针叶翻转,其上鲜血淋淋,无数的魂魄挂于其上,受尽煎熬。
秦渊见状,便知此处定是第三层地狱——铁树地狱无疑了。他正要到此处打探朔月的讯息,却是误打误撞到了这里,正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嗯?”秦渊突然叹了一声,“此处若是铁树地狱,我遁到此处铁树冥君定会有所察觉,可为何却是不见他的气息。莫非他不在铁树地狱?”秦渊将自家法力区域不断扭转,不消多时,便将铁树地狱查探了大半,却仍不见有何异象。他正迷惑,却是察觉到了一缕自家无比熟悉的气息。
“月夜!”秦渊轻叹一声,那气息虽已蜕变,但仍令秦渊心动不已。他虽与朔月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但却是不愿就这么看着月夜被铁树冥君炼成了分身。
他再次扭转空间,自家又遁飞数千里,这才到了那气息散发之处。秦渊俯身看去,见下方一座殿宇坐落在山麓之上,巍巍然然,拔地而起。
“这里便是铁树冥君的宫邸了!”秦渊正要欺身下去,却是一顿定在了半空中。他微微思索,只觉四周一片肃然,那惨烈的嘶喊已是消失不见。
“若是铁树冥君不在,他岂会不担心月夜被他人夺去。定是有着什么手段,才敢如此冒然离去。”秦渊料定那宫邸之中有着不寻常之物,故而也不愿冒冒失上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