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鹫把双拳紧紧攥住,就连指甲也要陷入到掌心中去。他不是没有可以露手的道法,否则便也不会成为灵兽谷长老之一。只是,那道法一出,却有着莫大的顾忌。他这般念想,心中隐隐发狠,本就如同鹫面的脸庞,更是狰狞无比,令人心寒了。
袁桐也不废话,手臂一挥,那些漂浮在身边的燧火,一涌而出,朝着秦渊扑去。
秦渊心生暴戾,哪里还管这些飞来的燧火异虫。他右臂虽是受伤不轻,但此刻已恢复了不少,能够勉强动弹了。他双手一抱,体内真元澎湃,瞬间祭出了一道纯青色的剑芒来。
“喝!”秦渊大喝一声,整个身躯一扑,便是如旋风一般杀出。他身躯猛然转动,将自家化作了一道横卧的龙卷风,冲着袁桐就飞突而去。
这道旋风一现,便是丝丝剑光拧转,如是一口漩涡一般,将那些飞扑上来的燧火异虫绞飞了出去。饶是袁桐心意催动,使得无数的燧火一并炸裂,却是因那凌厉的剑光漩涡,统统被卷飞了。而爆破形成的冲击,受了这些丝丝剑光的阻挡,也减弱了下来。
秦渊怒火冲天,戾气郁结在心中,使得他愈发失去了理智。故而,他也不管那些渗透进来的气浪,即便是身躯再次受到了摧残,他依旧飞速向着袁桐杀去。
待得到了数步之远,他手中剑光一聚,剑芒呼啸而出,已是到了袁桐的面前。
袁桐亦是没有料到秦渊会使出这般招式,将自家梧桐子皆尽卷飞。他眼疾手快,引爆无数梧桐子,欲要将秦渊炸裂,却是被那剑光形成的漩涡一卷,就失去了威力,再也奈何不到他了。
袁桐见秦渊已到了眼前,而那纯青的剑芒更是已刺入到他的胸口。他自知此番难以全身而退,心中生出了无尽的恐惧。这来自死亡的呼唤,使得他心生怯意。他呆滞地望着秦渊那早已扭曲变形的脸庞,竟像是看到了恶鬼。
“爆!”在秦渊的剑芒刺穿了他的胸膛,他却是突觉释怀,仿佛只有到死才能够发觉这世间的一切不过是荒谬无稽而已。
无数的梧桐子,在这一刻全部爆裂,浑厚的冲击向着四面八方散去,炽热的气浪如雷鸣般呼啸,久久不能平息。
溪鹫眼见袁桐不敌,刚要出手相救,却见一道精光一闪,天地间突然安静下来一般。却是不到一个呼吸,那猛烈的爆炸已是足以令这片天地坍塌下来。
溪鹫防备不及,也是被扑面而来的气浪席卷,整个人被抛飞到了千丈高空。他连忙御起真元,将自家身形稳住,只见一片光亮之中,他的灵兽鹫老正把双翅遮于面前,抵挡住了那些足以令砺石支离破碎的气浪。
溪鹫心中微微一动,迎着那些从身边划过的气浪缓缓到了那只秃鹫的身边。
“鹫老!”溪鹫轻唤一声,本就丑陋的面容,隐隐露出了担忧。
“呱!”那只秃鹫应了一声,将双翅收回,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袁桐,真没有想到和你斗了这么多年,你竟是就这么去了!”溪鹫叹了一声,甚是惋惜。溪鹫自小便与袁桐相识相交,只不过他天资聪慧,而袁桐却是稀疏平常。溪鹫顶着翘楚的光辉,处处胜过袁桐一筹。直到一日,袁桐机缘巧合在一处隐秘之地寻到了燧火的虫卵,又经几十年的辛苦炼化培育,竟是摇身一变成了个厉害的角色,跻身为灵兽谷长老。这等变化,倒是令溪鹫难以接受,故而他放弃了原本家族的传承,自去觅了另外一头灵兽,练就了一身邪门的功夫,更是令自家原本俊朗的面容变得极其丑陋,但是他终凭着这样的代价得以跻身长老,却是难以敌得过袁桐,二人斗了几十年,依旧是袁桐强压溪鹫一头。
其实,溪鹫心中明了,并非是他道行不足,而是他深知自家道法乃是与人生死相搏之术,忌讳十分之多,一个不小心他便会杀了袁桐,这才每次与他相争都落了下风。他见那团光芒逝去,天空中只剩下一团黑色烟雾,料想秦渊定也是粉身碎骨了,心中不免勾起诸多往事,竟是老泪纵横,唏嘘不已。
他这般失态,身边那头秃鹫甚是不屑地一声鸣叫,就连双眼也现出了鄙夷之色。
溪鹫像是压抑许久,也不顾那秃鹫凶猛,只指着它道:“好你个瘟鸟,当初我好心救你一命。你不但不报答,却是骗我着了你的道。弄得自己容貌、秉性大变,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便是自家亲人都不再相认了。更使得我先前法力尽失,事事都需仰仗你。你却贪婪无比,只顾自己喜好,哪里把自己当做灵兽了。倒好像我成了你的灵兽,事事都要顺了你的心意才行!”
溪鹫这般一吼,自是把郁结在心头几十年的愤恨一并发了出来。那头秃鹫听罢,双眼凶光一闪,只把羽翅一扇,已是掀起了一阵黑色旋风将溪鹫刮飞而去。
溪鹫本就心中懊恼,又见这头秃鹫出手毫不留情,只把手中分针祭出,化作十来道流光扑杀出去。
那头秃鹫见有飞针刺来,像是诡异一笑,又是一阵旋风刮出,把那些分针打落。它振翅一跃,锋利的爪子朝着溪鹫的双肩一抓,已是深深陷入其中。
溪鹫只觉双肩剧痛无比,一股黑色的真元慢慢从那秃鹫的利爪中潜入到他的体内,与他体内的那缕黑色气息遥相呼应,令他浑身僵硬。溪鹫把双眼一瞪,怒声大吼道:“瘟鸟,你便真的要杀了你的主人!你就不怕我们的血盟结缔,我死了,你也要跟着我一起死!”
那头秃鹫把头微微一扭,向着溪鹫的肩头就是一啄,生生撕下了一大块鲜血淋淋的肉来。它把头一扬,将这块肉吞食了下去,甚是满意地舔舐了下它那坚硬如钩的喙,竟是发出了人声道:“溪鹫,若不是我,凭着你那粗浅的道法,怕是千年也成就不了今日的位置。我让你成了灵兽谷长老,对你已是十分仁慈,你却如此不知好歹。当初选你,便是看中了你天资聪慧,大有所为之样。却是不知,你这几十年道行上竟没有一点精进,真是让我看走了眼。告诉你吧,什么血盟结缔,皆是狗屁。我等了你几十年,便是等你有朝一日你突破了道清之境,将你吞食。”
溪鹫见眼前这头秃鹫竟是会说话,惊恐万分,就连肩头的剧痛也一并忘却。不过,他也是心性坚定之人,随即恢复了神志,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竟是可以忤逆我们定下的血盟之约?”
“哈哈哈哈!”那秃鹫笑道,声音甚是恐怖,“我便是黑魂铩羽!”
“黑魂铩羽?”溪鹫一阵惊愕,眼前这头秃鹫竟然就是传说中以主人血肉为食的邪恶灵兽黑魂铩羽。这黑魂铩羽每食一位自家主人,便可以把这主人的道行化为自家所有。只待这主人被他吃尽,便会在寻一人,如此下去,这黑魂铩羽已是不弱于万恶之首的恶魁了。
“怎么先前就没有料想到,若是早一日看穿它的真面目,也不会到了如今的地步!”溪鹫一阵懊恼,却是十分无奈。
他忆起当年,为求自身道行突破,游历四方。冥冥之中来到了一处幽谷上方,但见这幽谷清风徐徐,薄雾蔼蔼,大有仙家洞府之意。他被这幽谷吸引,便纵身下去,徒步其中,却是发觉一阵惊心之状。只见幽谷之内,白骨遍地,阴森恐怖,他捏紧了神经,正欲退出时,却是发现了一头虚弱不堪,甚是疲惫的秃鹫。
他心生恻隐,便将这头秃鹫带了出来。经仔细调养,鲜肉饲喂,不消多日这头秃鹫便恢复了应有的神采。他见秃鹫已是无恙,正欲离它而去,却是被拦了下来。
溪鹫疑惑不解,只见那头秃鹫把自家脖颈一划,流淌出了点点鲜血。溪鹫见状,便是明白过来,这头秃鹫乃是要与他立了血盟结缔,终身相伴。溪鹫虽是有了些许道行,可依旧未能达到神清之境,故而还未能继承家族传承下来的灵兽。他见这头秃鹫竟是如此的诚心,便是于它歃血为盟。
只是一碗血酒入肚,溪鹫便觉一缕气息在他其内悄然生成。他以为这便是灵兽与主人之间的灵犀,也是没有当做一回事。却是不料,自家容貌日益变化,竟是成了蛇头鹫面,竟和那头秃鹫有了几分相似。除此之外,他性情也变得暴戾阴险,便是他自家也难以忍受。他这才知道其中定是有着莫大的端倪,去寻那秃鹫来问,却是发觉自家已成了那头秃鹫的傀儡。
按理有此变故,溪鹫应是料到那头秃鹫就是黑魂铩羽,只不过因他道行未曾达到道清之境,黑魂铩羽便也静静等候,没有将他吞食了。他这才大意,未能猜出那头秃鹫的本来面目。
“虽然你还未能达到道清之境,不过我也久未开荤,便先吃了你,再去寻吧!”黑魂铩羽冷冷一喝,已是露出贪婪的神色,只把尖锐的硬喙朝着溪鹫啄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