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重要,很重要。”崔云帆的脸上泛起一丝柔情,“她就是我的向日葵,给我带来了希望,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点亮了我的人生。”
张皇后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他继而又道:“姐姐应该也知道,因为崔贞元的原因,我常年在外领兵打仗,那种刀尖上的生活我已经过习惯了,风餐露宿都是习以为常,每日都要做好见不到明日太阳的准备,我原以为我的生活就会如此的黯淡无光,活在仇恨中。但遇到她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我知道还有这样的人生,无忧无虑,想吃就吃,想说就说。就算遇到危险都能乐观的面对,我一直记得我们第一次去下斗的时候,明明她也怕得要死,但因为拖着我们几个拖油瓶,她硬是鼓足勇气,冲在前头。当看见她被巨大的火浪冲了出来时,我的心紧紧揪了起来,除了父皇和母妃去世后,第一次那样的无助与紧张。她总是有办法让你吃哑巴亏,让你在旁边担心她的安危然而她还不自知。”
“云帆,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张皇后想要伸手拉他。
却被崔云帆躲了开来,“她的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觉得我做过最懦弱的事便是在她和御风成亲的那日,亲自把她抛下推向了别人,姐姐你知道,她居然还追出来寻我,然而我又一次抛下了她。她可是顾家的未来家主,相爷府捧在手心里的明珠,竟然被我一而再三地拒绝,这样单纯的姑娘,我怎么舍得伤害她呢。”
“姐姐明白你,经历过这些风风雨雨,你自然会一直把她记挂在心上。”张皇后出声道,“姐姐知道你不会伤害她,可你有没有想过她呢,若她心思不纯,想要加害于你呢?你让你舅舅该怎么办?”
“不会的,我了解她,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崔云帆替夏子汐辩解道,“姐姐,若我真的看错了眼,只能说明是我眼睛不好使,与其他人无关。”
“你。”张皇后气结,果然把夏子汐想象的太简单了,居然把云帆迷惑成这个样子,让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呢。
崔云帆知道张皇后现在在气头上,便退了一步道:“姐姐,云帆求求你了,放过子汐吧,至少现在放她一命吧,让云帆救救她,我真的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病成这样,却无能为力,心太痛了,真的很难受。”
“你说她病了?”张皇后愣了愣神,突然想起昨夜重锦阁的惨案后,明白了一切。今日崔以南府上传来崔以南偶感风寒,然而她知道,昨晚虽然黑猫死了,但他们也受了伤,这样看来他们二人必定都已经中了蛊毒,自己也无需担心这两人还会引出什么事端来。
“对,她病了,她的体质有异于常人,一般的小病小难的在她身上都会引起大毛病。”崔云帆道出了实情。
张皇后闻言也是一惊,她倒是没想到这夏子汐虽然出身极好,又深受众人的宠爱,但会是个药罐子。果然这人呐,老天绝不会让她一帆风顺,自是会给她一些磨难。
“你信不过宫里的太医?还是说你信不过本宫?”张皇后一针见血道。
崔云帆连忙解释道:“云帆绝无此意,我只是信不过崔贞元罢了。”
“这倒也是,崔贞元对她下了杀心,若让宫里的太医医治的话,的确很容易出事。”张皇后想了想,既然云帆都跪下来求她了,何不顺水推舟,给他个人情,反正夏子汐的性命已经掌握在她的手里了,也不怕她再影响到云帆,倒不如让她在死前与云帆好好告个别,就当是自己施舍给她的罢了,“罢了罢了,你就是掐准了本宫见不得你受委屈,还不快起来,答应你了。”
听到此话的崔云帆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个笑容不掺一丝杂质,纯净到如初生的婴儿般。
张皇后伸手扶他起来,“不过要答应我一件事。”
“姐姐您说,云帆自当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崔云帆起身,顺承道。
“胡说什么?”张皇后瞪了他一眼,“本宫怎么舍得让你去做这等事呢。”
“就是嘛,姐姐最疼我了,自然是不舍得。”崔云帆狗腿地应承道。
张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答应我不管有没有治好她的病,三日之后就把她送回来,本宫能挡得了一时,但时间一长,很容易被他们看穿。”
崔云帆虽然有些为难,但他知道这是张皇后最大的让步,何况她也没说错,时间一长,崔贞元那边自然会起疑,到时候怕是会正面对上,现在还不是时候,不必要的冲突能减少就减少。
“好,姐姐说的是,云帆照办不误。”崔云帆如是道。
张皇后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崔云帆的眼神里满是柔情,这个傻孩子,为了爱情竟然和自己一样不顾一切。她突然很羡慕夏子汐,可以得到如此纯真的爱,不掺一丝算计。崔云帆爱她,不是因为她是顾家的千金,而是因为她是夏子汐,那个在崔云帆心中占据了极其重要位子的夏子汐,那个崔云帆一辈子都想要携手的夏子汐。
夏子汐是幸运的,因为她拥有了崔云帆的爱;同样她也是不幸的,因为她是顾家的女儿,阻挡了崔云帆的大业,必须要除掉。
夏子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慢慢离开了正殿,崔云帆竟然为了子汐可以做到这个份上,的确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来是为了子汐的事,距离崔云帆进去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她为了确保计划的实施便想过来一探究竟。阻止了宫人们的汇报,再三保证她会在屋外等崔云帆出来,在宫人们没看到的档口,她飞快地跑到离那间屋子极近的位置。
她听到了里边的争吵声,也看到了崔云帆跪下求张皇后的那一幕,她惊讶地不知该如何开口。崔云帆,北云国人人敬仰的战神,居然会为了子汐而跪下求人。哪怕是那个人是他的姐姐,是北云国的皇后,按照崔云帆这架势,都无需跪下请安。可他如今为了子汐,竟然可以做到这个份上,夏子烟不得不承认,崔云帆比得过朴辰寒。
曾经的朴辰寒为了子汐做了很多事,包括献出他自己的性命,然而他却不曾献出自己的高傲。人人固有的骄傲,在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以及皇室皇子中,那份骄傲便衍生成了高傲。就像子汐在西夏国的皇宫中对胡太后所言,四大世家跪天跪地跪祖宗跪父母,却不跪皇上一般,因为他们是世家子弟,有这个资本高傲。
如今的崔云帆却为了子汐,践踏了自己的高傲。低声下气还跪下来求人,若不是深爱一个人又怎么能做到这个地步呢。
然而夏子烟不知道的是,当初的朴辰寒也为了夏子汐跪下来求人,准确的说他是为了两个人,一个是夏子汐还有一个是赫连御风,这件事连夏子汐都不曾知道。
夏子烟忘记自己是怎么出了正殿回到偏殿的,她站在床边愣愣地看着床上的人,“子汐,你真的好幸运,遇上一个可以抛弃自己高傲的人。”
“子汐,你快快醒来,你知道云帆为了你做了什么吗?”夏子烟伸手把夏子汐耳边的碎发夹到耳后,轻声道,“这样一个痴心人,你可不能负他,要不然我这个做姐姐的肯定饶不了你。子汐,你怎么就这么幸运,看的姐姐都要嫉妒了。”
夏子烟轻叹了口气,或许夏子汐这一辈子真的只能让自己羡慕了,前有朴辰寒,后有崔云帆,一个为了子汐出生入死,献出生命;一个为了子汐周旋在亲人之间,抛却了自己的高傲。两个都是人中龙凤,却偏偏对子汐都上了心,动了真情,把子汐印刻在脑海里。
“什么时候崔以南能够如此呢,不求他为我出生入死,只求他真心相待。”夏子烟自言自语道,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还躺在靖王府里的崔以南听的,“崔以南呐,看看你的小皇叔,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可你倒好既没有做成英雄救美过,还让自己病倒了,真是一点都不中用。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不对,也不中看!”
夏子烟嘀咕了许久,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连崔云帆进来她都没听见。
“可恶的崔以南,这么弱不禁风,说倒下就倒下,就这小身板还想追婷雅,还不被白大哥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都不知道呢。”
崔云帆一进来就听到夏子烟在轻声低喃着,事实证明她真的很记仇,睡了一夜,不仅没忘记昨日崔以南一直惦记着白婷雅的事,还又记恨上崔以南说倒就倒的体质,这新仇旧恨一起算上,估摸着等崔以南醒来,一顿胖揍是免不了的。
“说啥呢?说出来,给我乐呵乐呵。”崔云帆打趣道。
吓得夏子烟跳了起来,在看清楚来人后,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是不是打算趁子汐不在,吓死我这个大姨子,好出去花天酒地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