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
林珺瑶自嘲地笑了笑,她一辈子要保护的少年,如今有了想要呵护的人,她自然成了一个障碍,她其实什么都明白,崔云帆刚刚的怒火不过是因为张太傅而迁怒了自己,可她又有何权利说不。一来她只是个暗影,生杀大全掌握在他的手中,虽然她不介意为了他而死,但还未看到他登基,她自是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二来她不是他心尖上的人,做不到那位一般,左右他的思想,让他高抬贵手。
自己终究还是奢望了,林珺瑶缓缓站了起身,整理好衣物,敛了敛神,慢慢退出这间让她心寒的房间。
慢慢靠近崔云帆的院子,看到带刀护卫一动不动地站在院子前,守卫着里头的人。林珺瑶见状,随即脚步一顿,慢慢转身离开此处。
他已经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了,如今他已经没把她当做自己人了。林珺瑶只觉得心口一阵闷疼,酸酸的,有什么东西似要溢出来,伸手摸了摸胸口,慢慢抚平着狂躁跳动的心,努力告诫自己,“林珺瑶,你要冷静,你不过是个暗影而已,别奢望。”
崔云帆和衣躺在床上,夏子汐巧目倩兮的脸庞在他眼前晃悠,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烦躁地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他其实心里清楚,今晚对林珺瑶不过是迁怒罢了。对舅舅他不敢有太大的反抗,一来舅舅是现在对他最真心的人,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他自是没齿难忘;二来他深知,若是他一意孤行,会把子汐推向深渊,到时候舅舅就真的容不下她,会下狠手。但他更知道里头的利害关系,子汐是顾家的人,若她出了意外,顾家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舅舅就没有退路了,顾家一定会以命换命来抵偿子汐的离去。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舅舅对子汐痛下杀手,这件事他一定要阻止。但现如今要想个万全之策方可,他是不会眼睁睁看到子汐与舅舅受到伤害。
夜已深,整个皇宫被月色所笼罩,带了一丝神秘感。大雪飘飘然下着,皇宫安静地只能听到外面风吹的声音,“沙沙沙”风吹动了树枝,卷起地上的残叶,慢慢带入月色中,添了几分美感。
张皇后脸色苍白,手紧紧抓着被子,手上暴起的青筋,出卖了她的内心——紧张且恐惧。
曾经的一幕幕都浮现在她的眼前,自小姐姐就比她出色,她什么都比不过。姐姐是嫡长公主撇开这个身份不说,容貌、文采竟样样都比自己出色,她自幼便活在姐姐的阴影下。
可她不在乎,因为嫡长公主更要承担起自己的职责,为了国家做出自己的牺牲。所以她觉得像她这样无忧无虑的成长没有什么不好的,等到了年纪,便嫁给一位在朝为官的,以她公主之躯,父皇自然也会好好挑选一番,婆家更不会为难她。想母后了还能偶尔回宫与母后唠唠嗑,不像姐姐要作为政治联姻而远嫁他国,从而失去了自由。
直到遇到他,所有的骄傲、姐妹情深都毁于一旦。
那日她差人宫人弄来了一套男装,待换好衣服之后便大摇大摆地出了宫门,只因她很想见识一下宫外的世界,不知是否和皇宫一样无聊、死板。
“站位,你是哪个宫的?”一位黑衣劲装,浓眉大眼的带刀侍卫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一愣,随即眼珠子一转,扯了扯嗓子道:“清华宫的,替主子出宫采购点东西。”
“令牌。”那男子的脸泛不起一丝波澜,好像一个木头人似的,完全没有一丝人情味。
她嫌弃地撇了撇嘴,慢慢摸进怀里想要掏出令牌。突然脸色一变,不好!自己竟然忘记带这么重要的东西了,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抬头小心翼翼看了那人一眼,小声道:“没带令牌,可否行个方便?”
“没有令牌?”男子一皱眉,随即板着脸道,“那请回,恕在下无法放行。”
她再次好言商量道:“小哥别这么严肃嘛,我保证快去快回,绝不会给你惹事。”
“不行。”男子别开目光,开始平行看向远处,不在看着身侧娇小的人儿,嘴上淡漠道,“请回。”
她不甘心跺了跺脚,好不容易从侍女那里弄来了这套衣服,要是让她们知道她就惨了,估摸着再也没有机会出宫去玩了。
小眼神在他身上打转了一圈,随即一横心,心想都到了最后一个宫门了,绝不能就这样回去。
然后趁他们不注意,撒开脚丫子就狂奔,嘴上还念叨着,“臭冰山,让你冷这个脸,搞得本公主好像欠你了一样的。”
谁曾想,那个冰山腾空一跃,竟出现在自己面前。吓得她停不下脚步,竟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那硬邦邦的胸腔,让她的额上肿了一大块,她泪眼婆娑地从他怀里一蹦三丈远,一边摸着脑袋,一边指责他,“我说你这个人就不能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吗?何必如此相逼呢,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你今天的行为就是在杀人。”
男子的嘴角一抽搐,没想到眼前这人还能曲解佛说内容,他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大手一捞,便把那小人控制住了。“你莫想偷溜出宫,我这就把你送回去。”
她被腾空带起,双脚在空中挥舞着,却怎么都踹不到那人,她气结,便只能在嘴上占占便宜道:“你快放我下来,你若再不把放下来,我就要……”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连忙改口道:“我就让公主要了你的狗命,看你还怎么折腾。”
然而那人却闭口不说,她只觉得自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甚是无力。
这时从远处来了一支护卫队,一旁还跟着两位侍女,等到了跟前。
两个侍女连忙扑向她,嘴里喊道:“公主您吓死奴婢了,您可不能出任何意外啊。”
“公主下次莫瞎跑,若想在宫里逛逛,奴婢跟着您。”另一个气喘吁吁道。
那支护卫队见寻到了她,便跪下请安道:“属下参见公主,公主吉祥。”
“起身吧。”她生在皇家,自是要维护好皇家的威严,便不失礼节的微微一抬手道。如果忽略不计她还被人拎在手里的话,的确很有威严。
她的侍女这才看到自家公主还被禁卫军提在手里,便紧紧憋住笑,不敢笑出声来。
她一看见众人都看向自己,随即便知道了何事,便厉声大喝道:“该死的奴才,知道是本公主,还敢如此对本宫?”
男子闻言这才松手放下了她,随即微微掀了掀嘴角,道:“公主还是早点回宫的好,莫让陛下担心。”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她涨红了脸大怒,这家伙竟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
“公主。”身后护卫队的领头轻声换了一声她。
她微微撇头,有些不悦道:“何事?”
“他可是正二品带刀侍卫,禁军侍卫长林郅,陛下跟前的大红人。”那领头如实跟她说道,随即向那男人道,“属下见过侍卫长。”
身后一队人马便一同道:“属下见过侍卫长。”
“嗯。”林郅冷淡地一点头,随即眼神扫向她。
她的气势弱了一半,她虽然贵为公主,但要是林郅把自己私自出宫的事告诉父皇,那么没十天半个月她是踏不出自己宫殿一步的。对于这个侍卫长,她虽然不知道是个多大的官,可她听到了林郅可是父皇跟前的红人,若是得罪了他,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公主。”侍女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公主还是跟林侍卫长认个错吧。”侍女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若是让侍卫长在陛下面前把此事说出来,公主免不了要被关禁闭,而她们这些奴婢也会因为此事受到牵连,一顿责罚是逃不了的,毕竟她们看人不利,该罚。
她紧紧抓着自己两侧的衣襟,瞧了一眼正冷眼打量自己的林郅,话到嘴边又不肯说了。悄悄这个臭冰山这张脸,搞得自己好像欠了他钱似的,她可不要向他道歉。
这样一些,她便很傲娇地一撇头,嘴里冷哼了一声。
林郅微微扯了扯嘴角,后边的护卫队一瞧见他如此,便像惊弓之鸟一样,纷纷散了开来。侍女见状也往后退了五丈之远,她们可不想引火上身。
一时间只剩下她和林郅二人。
她哀怨地眼神看盯着自己的侍女,谁曾想那两丫头竟都避开她的目光,纷纷抬头望天,不再看她一眼,她气结。
随即便转回了头,一脸戒备地瞧着林郅,“你想干嘛?”
“公主请回吧,这事下官可以既往不咎。”
她一时间懵在原地,林郅这话让她很是意外,她的确是没想到这臭冰山会跟她来这么一出。已经准备好打一场持久战了,但你突然跟她说这仗不打了,岂不是很糟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