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养心殿。
“太子因何事如此高兴?!难道你不知道常州的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吗?!”
朱元璋盯着满脸笑意的朱标,沉声问道,言语之中多有不满。
“常州之危不是已经解了吗?”
“难道滕尚书还未将此事禀告于父皇?”
朱标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朱元璋,接着扭头看向了身旁的滕德懋。
听了朱标的话,滕德懋的脸色变得越加的难看,有苦说不出。
“怎么回事?什么解了?怎么解的?!”
朱元璋皱着眉头,看了看滕德懋,又看向了朱标问道。
“回禀父皇,两日前,已经有人向常州驰援,不但让常州灾民人人有了饭吃,而且百姓得到了极大的安抚,都在惦念父皇的恩情。”
朱标拱了拱手,笑着说道。
“什么?灾粮不是还未筹集妥当吗?怎么灾情就已经得到了控制?!”
朱元璋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
“有人已经先户部一步,稳定了常州灾情。”
朱标笑着说道。
“谁?!”
朱元璋忍不住急忙追问,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人的影子。
“胡非!”
朱标笑着答道。
“胡非?!”
“他?!”
朱元璋大吃一惊,一脸的不敢相信。
刚才在那脑海中闪过的那些人影中,并没有胡非,他也没想到胡非会在这时候顶了这么大的作用。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给朕说说。”
朱元璋看着朱标,好奇的问道,眉宇之间的那抹凝重终于散去。
于是,朱标便将胡非在常州的所为全都一一讲述给了朱元璋,包括各地工厂驰援,洪宾楼免费开放,搭建粥棚,翰林日报发文宣传朝廷与朱元璋体恤爱民之心等等。
听完朱标的解答,朱元璋笑得合不拢嘴,因为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胡非居然会在这时候没有受到任何指令而去主动做这些。
通过此事,朱元璋对于胡非的印象,再一次发生了极大的改观。
“腾尚书,此事常州府衙不是已经快马加鞭传回京师了吗?为何不向父皇禀告?”
接着,朱标转头看向了滕德懋,沉声问道。
其实他的心中已经猜到了大概,滕德懋之所以瞒而不报,或许是与其子与胡非之间的恩怨有关。
“没错,腾卿,你为何要隐瞒此事?!”
朱元璋也看向了滕德懋,忍不住大声问道。
“陛下息怒,太子息怒,常州鼠患事发突然,老臣近日来一直在为筹粮一事发愁,一事忘记禀报,还请陛下恕罪,请太子殿下恕罪!”
滕德懋再一次跪在了地上,哆嗦着嘴唇说道,脸色看起来比吃了一百只苍蝇都难看。
听了滕德懋的解释,朱元璋冷哼了一声,将信将疑的看着滕德懋。
滕德懋之子和胡非之间的事,虽然他没有过问,但也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
“既然是无心之失,尚可原谅,还望腾尚书不要辜负了父皇的器重,尽快将灾粮筹集妥当。”
朱标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并没有深究。
“没错,灾粮筹集妥当之后,尽快发往常州!”
朱元璋看着滕德懋,沉声说道。
“微臣遵旨!”
滕德懋急忙躬身行礼,坚定的答道。
随即,朱元璋便令滕德懋先行退下。
心情复杂的滕德懋怀着忐忑的心情,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养心殿,又一心扑在了赈灾事宜上,不甘心让胡非完全比下去。
“父皇,胡非此举应当立了大功吧?”
待滕德懋离开之后,朱标看着朱元璋,笑着问道。
“呵呵呵,你就那么急着想为他请功?以他的性子,一定会想尽办法从朕这里讨要赏赐,哪用得着你为他请功?”
朱元璋笑了笑,忍不住说道。
虽然听起来有些嘲弄胡非,但是看起来却没有丝毫怪罪之意。
“父皇,这次恐怕他还真没打算请赏,像您说的,如果以他的性子,在做此事之前就已经该闹得满城风雨了。”
“可是这一次却安静得很,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泄露,直到常州的灾情已经得到了控制,消息才传回了京师,与他之前的行事风格截然不同。”
“所以儿臣以为,这一次他是真的心系灾民,自发所为。”
朱标看着朱元璋,一脸认真的说道。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就招他进宫吧,朕倒想看看,他这次是不是由心而发。”
朱元璋笑了笑,缓缓说道。
当即,朱元璋就命庞玉海派人出宫召胡非进宫去了。
...
洪宾楼。
后院正厅。
胡非坐在椅子上,懒散的翘着二郎腿,正在品着茶。
穆平站在一旁正在将常州的近况和赈灾事宜向胡非一一禀报。
“看起来,灾情已经得到控制,等户部的灾粮一到,这次鼠患便彻底解决了。”
胡非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幸好少爷运筹帷幄,及时支援了常州,使得灾情没有得到进一步恶化,这次算不算大功一件啊?”
穆平一边笑着,一边问道。
“哎~本少爷做事,从来不求什么功劳,但求无过便好。”
胡非摆了摆手,义正词严的说道,脸上却带着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
听了胡非的话,站在一旁的裴杰、穆平和春蝶互相对视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少爷不求功?打死他们也不相信!
但是他们也知道,或许少爷想要求功,但是赈济灾民也是真心所致,只不过少爷聪慧,懂得借势而为罢了。
“不过这一次小爷我抢了户部的风头,恐怕腾家那个老头会更加记恨于我吧?”
胡非苦笑了一下,缓缓地说道。
“少爷是说,户部尚书滕德懋会因为这件事帮着腾子骞找少爷的麻烦?”
春蝶皱了皱眉头,面色凝重的问道。
“老子护儿子,这是自古的道理,也无可厚非,只要这个滕德懋不要太过分,小爷我不会跟他计较。”
胡非笑了笑,撇着嘴说道。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滕德懋还算是个不错的官,否则腾子骞几次三番的找他的麻烦,他早就动手了。
“哈哈哈...”
正在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只见胡惟庸带着管家秦海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后院,直奔正厅而来。
看到满面春风的胡惟庸,胡非咧嘴一笑,他知道,这个老头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派人到常州赈灾的事,不然不会轻易到洪宾楼来的。
那么,宫里应该也已经收到了消息。
“臭小子!不愧是我胡惟庸的儿子!干得好!”
胡惟庸一边大声说着,一边走进了正厅,脸上的欣慰笑容根本掩饰不住。
“那不是你这个老头儿教得好吗?作为晚辈,看着你整日愁眉苦脸的样子,总该尽点绵薄之力才好。”
胡非看着高兴的胡惟庸,笑着说道。
“嗯,不错,知道心疼为父了,我儿真的长大了!”
胡惟庸满意的点了点头,坐在了胡非的身边,满脸欣慰。
“那可是很少来我这洪宾楼啊,看来今天心情不错,胡相大驾光临,真是让洪宾楼蓬荜生辉啊!”
胡非笑着打趣道。
“臭小子!刚夸了你一句就又开始取笑老夫是不是?!”
胡惟庸故意板起了脸,沉声说道,可是嘴角的那丝笑意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
“哪敢啊?我一个区区八品照磨,怎么敢取笑丞相大人啊?”
胡非笑着说道。
“臭小子!”
胡惟庸忍不住笑出了声,笑骂了一句。
一旁的众人看着互相打趣的父子二人,忍不住全都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
这幅其乐融融的情景,是他们最愿意看到的。
正在这时,一名伙计恭敬的带着几名太监从前厅走来。
“少爷...”
站在门口的裴杰看了一眼,轻声提醒了一句。
胡非抬头看去,嘴角闪过了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