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按钮从一楼直接跳到十五楼以上,楼层指示一点点接近顶楼。轿厢里的液晶屏上反复出现一本书的广告,封面上印着作者照片及书名——《通往地狱十九层》,还有“年度网络小说销售排名第一”字样,果然是本极合时宜的畅销书。
“你正通往地狱的楼层,你准备好了吗?”
这是图书腰封打出的宣传语。张桦皱眉摇摇头,嗤之以鼻地大笑起来,心想:“地狱?呵呵!开什么玩笑?活人又怎么能够抵达地狱呢?”
正在张桦思索和感慨万千的时候,十九楼到了。
电梯门徐徐打开。不知走廊窗户有没有关紧,冷风裹挟着湿气冲到脸上,似能触到窗外的风雨。张桦紧了紧风衣领子。迎面是堵黑色的墙,看了两边挂着的明星照片,赫然就是当红的歌星冰璇,很显然这所大楼是以她的名义代言而建,他以前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参加过这个叫做冰璇的唱片签售会,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现在,又身在何处?
“呵呵!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也不知道到最后是谁的妻子,唉!”
张桦心里正惊叹墙上挂着的冰璇图像,如此清新脱俗、娴静典雅、风情万种,心里由衷的发出了一声叹息,按理说自己应该是看淡身边发生的一切,可是,越是将死之人,周边的环境变化对他而言,越能触动他,他站在走廊的中间1908房门前,刚要打开房门。
“喵呜…”
突然,张桦背后响起了一声凄惨的猫叫,似乎孩子的哭泣时传来的悲鸣,也不知从哪里蹿出一只黑猫,眼睛就像怨毒的幽灵般死死地盯着他,他转过身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一只黑猫正满怀敌意的看着他,他努力避开了黑猫的眼睛,摇了摇头不再搭理这只可怜的家伙。
回过头将房卡放在门前的感应区的位置打开了房门,轻手轻脚放下包,脱下风衣整齐叠好,又摘下手表放到床头柜上。
现在是23点12分。蓝牙耳机里响起又一首歌——“缘分已足够不要爱过头,进退两难的时候该不该就此分手,我并不脆弱只是不想开口,我不觉得累只有呢学会怎么安慰又该怪谁?”阿桑《看透》,阿桑的声音甜美而又伤感,空灵而切入人的心扉,就像来自 天堂的诉说一般,又有谁能够看透呢?似乎这才是最适合今晚的声音。
张桦解开衬衫上的两粒纽扣,闭着眼睛走到窗边,想象着窗外被大雨淋湿,依旧灯火辉煌的世界,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抛弃任何一个生命而感觉到孤单,而是会带着那份淡淡地怨恨和忧伤,把人推向无边无穷的黑夜的深渊中。
“咚咚…”
突然,张桦听到一记刺耳的撞击声,抬起头环顾四周,确定了刚刚自己听到的声音--并不是敲门声,就在自己的眼前!也不可能是天上的雷鸣——骇人的雷声绵绵不绝,但刚才的声音如此尖锐,如一根针扎入心底,令他浑身为之一颤,打了个哆嗦。
张桦瞪大着眼睛,看见窗户的玻璃上,赫然多了一摊鲜艳的血迹,他努力找寻着血迹的来源,很快眼睛就落在了窗户外框上,原来是一只黑色的小鸟,窗台上的凌乱散落的羽毛随风飘散开来,而黑色小鸟的尸体躺在那个窗框上。
那只黑色小鸟和十九层楼的玻璃亲密的撞击过后,想必是由于朝着玻璃撞击时速度过快,那具小鸟的鸟啄已经朝里面碎裂开来,嘴的位置不断有鲜血迸溅而出。
张桦对于如此惨烈的视觉冲击,肠胃一阵翻腾,感觉到非常的恶心,他狼狈地逃进洗手间,面对镜子里苍白的脸,突兀的吓了一跳,此时,他就像见了鬼似的朝后退了几步,很快压制住心头淡淡地恐惧,心想:“自己作为一个将死之人能够看到鬼,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吓到我罢了。”不过,也许因为资金问题,这栋大楼宾馆的隔音似乎不太好,走廊处传来的响动,还是打乱了他的思绪。
“喵呜…喵呜!”
门外那只猫凄惨的连声,张桦露出一抹淡定地笑容,只当没听见。他从包里拿出备用衣服换上,除了T恤和长裤,再没有其他东西了,他再次回到可怕的窗边,死去的小鸟顽强地趴在那儿。
雷暴雨中还敢出来,飞到十九楼那么高,一头撞死在玻璃上——除非一心求死!张桦不禁对这只小鸟所拥有的勇气无比钦佩,看来接下来自己也要多向这只小鸟多学习学习,他断了心头所有的念头,拿起了手机看了看,深夜23点19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和事,不用再留恋了。
张桦打开窗户,一阵凄凉风雨涌入,吹乱他长长的头发。他有些后悔,没提前把头发定型。他爬上窗台,抓着金属窗框,瞪大眼睛,看着被雨水冲刷的城市——远方不计其数的高楼,彻夜通明了二十年的摩天轮。心跳本能地加快,头晕眼花间,他不敢俯瞰,只能尽力远眺黑暗中的天际线。他生怕自己改变主意,赶紧双腿跨出窗户,以至于一只脚踩到了小鸟的尸体上。
“啊!那是什么?”
张桦的眼睛被刺痛了一下。那是整座城市的最远方,被水泥森林遮挡的视线尽头,亮起一大片耀眼骇人的白光——宛如几年在一次丛林之旅时,从茂盛的树叶遮挡之下透出的刺眼光芒般,但是,在这深夜中,突兀出现的光芒,就像一个怪物般,在这黑夜之中,用这道射过来的白色的寒光,正在大地尽头注视着他。
“呵呵!”
张桦看到这道光芒的霎那,忍不住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自顾自的说着:“它来了吗?呵呵!”
张桦闭上眼站在了窗台上,可以看得出,他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他的耳边依旧传来了阿桑那柔美而又伤感的声音:“伤,再伤的伤口都会痊愈的;难,再难的难过也能走过的。”
“好一个《保管》,我的生命,就交给死神保管吧!我这样窝囊的人,就不会到达天堂,我只配永远地的游荡在地狱的阴暗灵魂,我不想再看到光明了……”
张桦心头荡漾着这首为自己送行的歌曲,一阵冰冷的风拂过他的面颊,吹乱他的头发,他将乱糟糟的头发,挠到了一边,猛然地呼吸了一下潮湿的空气,闭上眼,就在即将一跃的瞬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爱情 原来的开始是陪伴,但我也渐渐地遗忘,当时是怎样有人陪伴,我一个人吃饭 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也一个人看书 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10月1日。星期日。夜,22点59分。
雷声震震,大雨倾盆。
蓝牙耳机里响起那首阿桑的《叶子》。
隔着奔流不止的冰冷雨水,城市的霓虹灯光一片模糊。
司机是个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侧面看有张冷峻阴鸷的脸,正目不转睛对着瀑布般雨水后的挡风玻璃。
张桦调低《一直很安静》的音量,仰望路边那栋古典主义风格的大楼,花岗岩外墙上闪烁着“冷璇大厦”几个字。
这座中世纪城堡般的建筑,乍看又似浓缩版的纽约帝国大厦,如匕首劈开两条主干道交汇的路口。大厦商场底楼,几个女孩拎着购物袋,走出玻璃旋转门,黑丝短裙,风情万种,躲到广告牌下等雨。也有人慌张地冲进雨幕,徒劳地想拦下一辆空出租车。
经过冰璇商场入口右转,出租车开到大厦北侧,冰璇大酒店门口。服务生娴熟地拉开车门,又打开后备厢准备提行李赚点小费,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周旋只拎着一个手提包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灯光照亮密密麻麻的雨点。
耳机里响起阿桑的另一首歌——“天黑了,孤独又慢慢割着,有人的心又开始疼了,爱很远了很久没再见了,就这样竟然也能活着。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的狠狠的,歌声是这么残忍,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周旋穿过酒店的旋转门。大堂很冷清,墙上有五颗星的标志。他已预订了一间套房,前台安排的房间号是“1908”,这个数字让他很满意。本已昏昏欲睡的前台小姐,刚想跟帅哥聊上几句,可是他已经转身离开了前台,转身走向了电梯。
电梯按钮从一楼直接跳到十五楼以上,楼层指示一点点接近顶楼。轿厢里的液晶屏上反复出现一本书的广告,封面上印着作者照片及书名——《通往地狱十九层》,还有“年度网络小说销售排名第一”字样,果然是本极合时宜的畅销书。
“你正通往地狱的楼层,你准备好了吗?”
这是图书腰封打出的宣传语。张桦皱眉摇摇头,嗤之以鼻地大笑起来,心想:“地狱?呵呵!开什么玩笑?活人又怎么能够抵达地狱呢?”
正在张桦思索和感慨万千的时候,十九楼到了。
电梯门徐徐打开。不知走廊窗户有没有关紧,冷风裹挟着湿气冲到脸上,似能触到窗外的风雨。张桦紧了紧风衣领子。迎面是堵黑色的墙,看了两边挂着的明星照片,赫然就是当红的歌星冰璇,很显然这所大楼是以她的名义代言而建,他以前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参加过这个叫做冰璇的唱片签售会,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现在,又身在何处?
“呵呵!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也不知道到最后是谁的妻子,唉!”
张桦心里正惊叹墙上挂着的冰璇图像,如此清新脱俗、娴静典雅、风情万种,心里由衷的发出了一声叹息,按理说自己应该是看淡身边发生的一切,可是,越是将死之人,周边的环境变化对他而言,越能触动他,他站在走廊的中间1908房门前,刚要打开房门。
“喵呜…”
突然,张桦背后响起了一声凄惨的猫叫,似乎孩子的哭泣时传来的悲鸣,也不知从哪里蹿出一只黑猫,眼睛就像怨毒的幽灵般死死地盯着他,他转过身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一只黑猫正满怀敌意的看着他,他努力避开了黑猫的眼睛,摇了摇头不再搭理这只可怜的家伙。
回过头将房卡放在门前的感应区的位置打开了房门,轻手轻脚放下包,脱下风衣整齐叠好,又摘下手表放到床头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