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气就像小孩儿的脸,这种比喻还是很恰当的,刚刚还狂风暴雨的,不过半个小时,乌云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会儿晴空万里,鸟鸣山更幽!佟婉冰站在院子里望了望天空,湛蓝湛蓝的,宛如刚洗过的天蓝色绸缎一般,没有一丝杂质,大地也散发着阵阵泥土的芳香。
谢昊轩从外面拎进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让佟婉冰碰个正着。
“买这些东西做什么?”佟婉冰翻着塑料袋里的东西问。
“老板娘非得要整个什么有奖竞猜,猜中了免房租,还送礼物!”谢昊轩拎着东西进了屋子。
“啊?还送礼物?老板娘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不明白老板娘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老板有想法,咱们就只管照做就得了,问多了,该发飙了。能发出薪水,咱就没必要操那份闲心!”
佟婉冰帮衬着把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倒在桌子上。乱糟糟的一团,抖落开后,根据形状判断是类似于拉花的东西,老板娘的意思是满屋子拉绳子,然后上面挂上谜语?搞的好像灯会一样,干嘛,赏灯啊?
“来,把绳子拉好,再把这些诗给我贴上!”老板娘发号施令看谁敢不从,不从也得从!
佟婉冰随手拿起一张书写工整的诗词,“春阴正无际,独步意如何。不及闲花草,翻承雨露多。”这诗还有点哀怨的意味呢!
“这是隋炀帝的侯夫人所做的诗!”刚忙的有点太慌乱了,以至于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有发现。
“您好,欢迎光临忘川客栈!”佟婉冰依旧是那一句老话。
“我要住店。”他递上自己的身份证。
金瑞泽,三十四岁,佟婉冰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说实话,这个男人并不帅气,但是配上他的白衬衫和一套休闲西装,看起来很干净,也很有绅士风度,气质也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一进来,带给人的气场就很不一般。
“小姐,你的微笑很迷人。”
“谢谢!”佟婉冰把房间钥匙双手奉上。
“咳咳!”旁边的孟真使劲儿的咳了声,貌似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意味。
他转过身,看到孟真,此时的眼睛里充满了精亮的光芒,“这位小姐的气质和刚才那位小姐的完全不同,妩媚中透露出性感,真是人间尤物。”
孟真只是礼貌的一笑,并没有因为他的称赞而过度兴奋,“谢先生谬赞,先生可能是误会了。我这小店刚推出的活动,有奖竞猜,猜得出诗文的出处者,要么免房租,要么送礼物。恭喜您,来的很适时机,恰巧答对了我们的问题。”
“哦?那看来,我来的还是很是时候的!那老板娘是想免我的房租呢?还是要送我礼物呢?”男子笑着,却似有深意。
“看先生的穿着和谈吐,不像是缺少某些身外之物的人,还是送您个小礼物吧。”孟真顺手拿出一个锦囊,像是一开始就准备好的一般。
一个水蓝色的锦缎所做成的小布袋的模样,袋口有一根深棕色的锦线,上穿两个透明圆珠,手工十分精致。
孟真将此锦囊递给金瑞泽,“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嗬,老板娘好大的手笔啊!这东西一看就价格不菲,恐怕远远超过了房租的价格吧?”这男人一看便是个识货的人。单看着他用手指上下摸索的劲头儿,不是行家,也八九不离十。
“先生说笑了,我这店里哪有那么多名贵的东西?如若真有,为何自己不留着,还要往外送!”孟真的脸色没有一点的变化,仿佛说的都是真话。
“先生,您的房间在楼上,请顺这边走!”金瑞泽口中所说价格不菲,老板娘又矢口否认这一幕,佟婉冰看在眼里,心里却十分明了,这又是一个自投罗网的,他的故事定和那三楼之物有关,怪不得孟真一大早的,就让谢昊轩忙活拉什么拉花一类的东西,又弄什么免房租,送礼物的活动,下这么大的功夫,原来她一早就知道,有人要出现!
想着想着,佟婉冰不由得哆嗦起来,在这么样的地方工作,怎么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儿缺乏安全感呢!
早已上了楼的金瑞泽,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拿着孟真给他的水蓝色锦囊,左右翻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此物不凡。可那老板娘偏偏说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难道看走了眼?他索性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拨弄起了手机,手机里净是些女人的电话和短信留言,看来他还真是个情场浪子。
金瑞泽作为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年轻有为又多金,却早已见惯了身旁围绕着的莺莺燕燕,她们围绕他的目的很明确,围绕的不是他,而是他的钱。如果他不是多金,谁又能认得他是谁呢!或许,这世界上真的没有纯洁的爱情,只有互相索取吧。
叮铃铃,电话铃响起了,“喂——”
“喂,是瑞泽吗?我是娜娜呀!”电话里的声音像掉进蜜罐里一样,甜的让人牙疼。
“喂——喂——这里信号不好,你是哪位?”紧接着便是一阵沙拉沙拉的响声,很快的,电话的那一端响起了嘟嘟的挂线的声音。
挂了电话的金瑞泽把手里的纸团扔进垃圾桶里,翻个身睡觉了。
睡到半夜的金瑞泽竟然毫无征兆的醒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哎!都怪自己睡得太早了吧!越想再次入睡,越发现这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头痛欲裂。
他打开了电视机,这种荒山野村能收到闭路电视已经很不错了,在这个时间段上还想让电视台播放节目?这可真是难上加难了。果不其然,所有频道都是雪花点儿,还伴有沙沙声。
金瑞泽打算去洗把脸,精神一下,来了卫生间的门,就觉得那阴暗狭小的房间有种莫名的恐惧。他试着摸索着墙上的开关,却摸了半天没有找到,心想着,就是洗把脸而已,开不开灯都无所谓了,水龙头的水是彻骨的冰凉,让接触凉水的皮肤顿时不再瞌睡。
无意间抬头看了看洗手池上的镜子,上面已经溅了一层密密的水点儿。只是这水点儿怎么看起来这么眼晕呢?他伸手抹了抹水点儿,依旧模模糊糊,怪了,怎么有点儿像近视眼没带眼镜的感觉?
金瑞泽站直了身子,仔仔细细的看着面前的镜子,镜子里的一切竟是如此的混沌!渐渐的他发现一个可怕的问题,为什么镜子里没有他的映像?!
这个问题让金瑞泽打了个哆嗦,顿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用挂在墙上的毛巾,用力的擦着镜面,力道大的足可以擦破镜子,可依稀没有任何的改变。唯一的变化是,镜面越来越模糊。
金瑞泽像中了邪一般,直挺挺的站在镜子前发呆,直到,一些模糊的影像出现了……
一群娇艳的女人围绕在一个身穿明晃晃的黄色长袍的男人身边,投怀送抱,莺歌燕舞,纸醉金迷,兴致勃勃的时候,一个太监模样的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嘴一张一合的不知说着些什么,听不到他一丝的声音。
只见那个身穿明黄色长袍的男人,用力拍了下身下椅子的扶手,一脸的怒火和哀怨。身旁的女眷,面露恐惧之色,纷纷下跪。下面跪着的太监,也是瑟瑟发抖,不敢抬头。那男人一甩衣袖走出了亭子,随即那个太监模样的人也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亭子。
画面一转,满是江南水乡的小桥流水人家,绿的水,白的墙,纷乱的人群。那个身穿明晃晃长袍的男人,换了一身青紫色的长袍,从一座弯弯的拱桥上站立了许久。他抬头望着那对面的那座屋,径直走了进去,身后的几个随从,也随即跟了进去。
在他们进屋的那一刹那,门口的牌匾上清楚的写着“迷楼”,两个大字。
青紫衫的男人一进去,三五成群的女人围了过来,下跪,请安。下跪的女人中燕肥环瘦应有尽有,皆青春貌美。男子没有一丝留恋,直奔那楼上而去。
当他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一个女人的尸体悬挂在空中,此女面若桃花,肌肤胜雪,美貌异常,与那些莺莺燕燕想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臂上悬挂一水蓝色锦囊,将其拿下,内有几张薄纸,摊开来看竟是诗词几首。全部都是入了迷楼却终年见不到帝王的失望,又从失望变成了绝望。句句哀怨,句句直戳人心的脆弱。
抱着那女子的尸首,痛心疾首,满面伤感溢于言表。不知为何,金瑞泽竟能感觉到他的伤心欲绝,难以自拔。
忽然之间,镜子又开始模糊了起来,镜中的人物,也越来越淡。随着一声公鸡的啼鸣,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镜中不再有什么莺莺燕燕,也不再有什么美女上吊,只有一个惊慌异常的金瑞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