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这可怎么是好啊？”梦心满腹郁结快步行走，柳儿紧跟身后，目光定定的看着梦心手里那皱皱巴巴的经文，担心的询道。

“有什么办法，你也是知道的。当初母亲要我抄录经文时，要求我沐浴更衣焚香方可开始抄录。如今倒好，竟然被谢氏给坐成这副样子。”梦心驻足转身看了柳儿，将经文扬起，娇颜通红，气急的言道：“看看，经文搞成如此模样，我还能呈给母亲吗？岂不是弄巧成拙？”言毕，梦心转身看了看近在眼前的福寿居大门，一时竟然不知该不该抬足而入了。

“这样一来，大少奶奶您这两月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吗？”柳儿苦着脸言道：“而且老夫人那厢，若是了解状况定会斥您大不敬，若是不了解情况，保准儿会认为您心生倦怠不乐意替她抄写。这样一来，岂不是左右都落不到个好吗？”

梦心沉默片刻，略作思索，无奈的言道：“罢了，横竖都是个死，还是实话实说了吧。今日之事谢氏做的也太过份了。我可不会替她遮掩，实言相告母亲虽会罪备于我，可她谢氏也定然脱不了关系。”

打定主意，梦心大步向福寿居走去。

福寿居内，郑老夫人眉头紧锁，看着梦心呈上来那皱巴巴的经文，沉默了许久，方才淡淡言道：“当真是谢氏给坐成这样的？”

“回老夫人，此事确实是三姨娘故意而为，怨不得大少奶奶。为了抄写经文，大少奶奶很少歇息，就连有时大少爷前来梦苑走动，都少有时间相伴......”堂下，柳儿埋首站在梦心身后，急忙回话。

郑老夫人却不理会柳儿，只定定的看着梦心，冷声言道：“梦心媳妇，你可是在怨为母？”

梦心不解，满眸疑虑的看着郑老夫人，言道：“母亲此话何意，媳妇不明白。”

郑老夫人淡扫柳儿一眼，言道：“刚才你的丫头说，砚儿来梦苑走动，你忙于抄录经文而没有时间相伴。可见你对抄录经文一事，也是颇有怨言......”

“母亲言重了，媳妇不敢。”梦心微惊，急忙解释道。

柳儿闻言更是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跪了下来，急急言道：“老夫人，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见大少奶奶抄的辛苦......奴婢......”在郑老夫人的目光凝视下，柳儿越发心虚，声音渐低终不可闻。脑子里不由得想起，之前莫氏房里的如春就是自作主张为主子说话，反而惹恼了老夫人。不由得警铃大作，不敢再往下说了。

“抄得辛苦？”郑老夫人理了理经文皱折的一角，缓缓言道：“抄录经文自然辛苦，却也是功德一件。梦心媳妇抄录近两月，虽是乏了些，但心里也是明白的，你如今的心境定然与之前有所不同，祥和了不少吧？”

此话倒是说的不假，经过两月经文的抄录，梦心确实看透了许多事情，包括后院里女人之间的纷争，包括与郑铭砚之间所谓的情爱缠绵。

想到这里，梦心点头应道：“母亲说的不错，抄录经文的确是平和心态的好法子。”

“嗯。”见梦心神色也不似敷衍，郑老夫人心情好了少许，满意的点头应道：“那好，此经文成了如此样相，若用作贡奉，的确是对菩萨的大不敬，不如......”

郑老夫人话还未说完，在厅外伺候的李妈妈突然掀开帘子，神色匆匆的快步而入，那模样好似有甚大事发生一般，对郑老夫人急声言道：“老夫人，大事不好了。”

“何事惊慌？”郑老夫人询道。

“珍珠来报，三姨娘腹痛不止，有落红的迹象，恐怕是要生了！”李妈妈急忙言道。

“什么？”郑老夫人一惊，急忙站了起来，顺手将经文搁在侧案之上，言道：“这就要生了？不对啊，这才七月有余，怎么就要生了。难不成是早产？”说话间，也有些急了，快步向外走去，声调上扬言道：“快去请稳婆，快！”

见老夫人急成这副样子，李妈妈急忙上前搀住，安慰道：“老夫人，不要着急。老奴己经命人去请了，珍珠丫头也己经赶回去陪着三姨娘了。您别急，可别急坏了自个儿。”

郑老夫人任由李妈妈搀着，脚下不停的向外走去，嘴里念叨着：“能不着急嘛，这可是我砚儿的第一个孩子，若是有个闪失，我这老太婆可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啊！”稍作停顿，急忙对梦心言道：“怎么回事？刚才你不是和谢氏在一起吗，怎得这一会子的功夫，她就早产了呢？”

这话听在梦心耳里可是极不对味，大有一股子责怪的意思。

“刚才还好好的。怎得就早产了呢？”梦心也很是不解：“媳妇也纳闷的很，这就去百芬苑里看看。”

梦心心里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谢氏早产之前与之最后接触之人正是自己，若谢氏有个闪失，那岂不是招人误会？

郑老夫人甚为心急，眼下谢氏状况怎样也不明了。自不与梦心多说，在丫环婆婆子的簇拥下快步向百芬苑走去。

一行人渐近百芬院，刚踏入中院，便远远听见谢氏哀身连连，声音时大时小的从屋子里传来。

珍珠正端着一盆热水从小厨房方向走来，一见老夫人前来，正欲施礼却碍于手里端着木盆不方便，只得身子微微一屈，言道：“老夫人，我们三姨娘......”刚说几个字，眼眶便湿润了，看来谢氏状况不佳，也将她吓的不轻。

郑老夫人挥挥手，示意她不必行礼，急忙问道：“稳婆来了？”

“嗯，稳婆刚到，说三姨娘情况不是太好......”正在此时，房里又传来谢氏更为凄惨的声音，听了在场者皆心惊肉跳。

李妈妈与如烟端来两把红木交椅放在院落里，对郑老夫人与梦心轻声言道：“老夫人，大少奶奶，走了老远的路程，坐下歇息吧。”

二人深知，眼下这状况，指不定什么时候才生得出来，站着等也不是办法，索性坐下静静等待消息。

“砚儿呢？他媳妇快生了，怎得不见砚儿？”郑老夫人这才想起郑铭砚不在场。

“老夫人莫急，大少爷在朝中办差未归。奴婢己经遣小厮去通知他了，想来不久便会回来了。”李妈妈言道。

房内继续传来谢氏大呼小叫的声音，起初还叫的中气十足，不多时声音却逐渐弱了许多，到了最后却成了微弱的哼哼声。稳婆的声音倒是清晰的传了出来：“三姨娘，您可得打起精神，使劲啊！三姨娘，您可不能睡，千万不能睡啊！”虽然稳婆如此喊叫，谢氏的声音依然越发微弱。

“快，快请大夫，孩子一时出不来，三姨娘又快厥过去了。再这样下去，大人小孩都保不住。快啊！”稳婆急声喊道。

郑老夫人急的声音都变了调，对身边伺候的婆子言道：“听见了吗，快去啊！”

李妈妈急忙出苑，吩咐在百芬苑外伺候的小厮速度前去。

梦心心里却是急了，暗道：照着谢氏目前状况，等小厮请来大夫，怕是时间赶不急，大人孩子都会有危险。虽然谢氏仗着腹中孩子甚为猖狂，实在可恶，但眼下紧急时分，救人要紧。自己虽然未曾生产，但胜在前世也有姐妹生产过，对于产前知识等也是有些了解的。耳闻目睹之下，倒比如今这个年代的人要懂上许多。

想到此处，梦心起身言道：“母亲，让媳妇进去瞧瞧吧。”

“你？”郑老夫人满是疑惑的问道。

“大少奶奶，”一旁伺的柳儿见梦心自告奋勇，有些急了，上前一步正欲说着什么，但碍于老夫人在场也不方便说话，只得忧心的看着梦心。

面对郑老夫人的疑惑，梦心言道：“眼下莫氏情况危急，再耽误下去，恐怕情形更为不利。媳妇在娘家时，娘亲身子不好，时常陪娘亲去医馆走动。对于医理方面耳濡目染倒也略知一二，眼下大夫一时赶不到，还是让媳妇去瞧瞧吧。”

“既然如此，你便进去瞧瞧。”郑老夫人心知情况危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梦心得到应允，急忙向卧房方向走去。柳儿心里极为惊骇，她从小在梦府长大，自然明白梦心何时常去医馆，又哪里略懂医理，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可当着老夫人面，也不敢点穿，只得紧跟在梦心身后，待与老夫人拉开一段距离以后，才压低声音埋怨道：“我的大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您以前何时陪娘家夫人去过医馆，您又怎会懂得什么医理呢？眼下三姨娘早产之事，指不准还会给咱们弹个疙瘩在身上，咱们躲还来不及。您倒好，尽赶着向前冲。若是三姨娘有个什么意外，这不正好让人拿了把柄去吗？”

梦心脚下不停，压低声音应道：“我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孩子是无辜的，我总不能眼看着孩子出事吧。不试试又怎能知道能不能帮忙呢。至于医理方面是否知晓，却也不重要。正所谓，是女人就会生孩子，我进去也只当替谢氏鼓鼓劲罢了。你就放心吧！”

柳儿心里暗暗叫苦：哎哟，我的主子啊，您这样的好管闲事，怎能叫奴婢放心啊。

主仆二人说话间，己行至卧房门口，梦心转身对柳儿投去安慰的一笑，推门而入。同时，珍珠的声音却在屋里响起：“大少奶奶，你进来干什么？你还嫌害的我们三姨娘不够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