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去找相熟的夫人问了一下寒江楼的情况。
寒江楼是今天的新郎官,娶的又是京城大热的竹心郡主,所以关注他的人还挺多的。
韩夫人突然来打听消息,倒也不显得突兀。
所以,那些夫人知道的消息也都说了出来。
“听说是长宁侯寒老爷子早年走丢的孩子,可怜的老侯爷哦,原本还以为断了后,倒是没想到,人还找回来一个。”
“叫什么寒玉阁,名字倒是很好听,想来这些年在外面,日子估计也过得不错,那普通的人家,不得起个大彘,二拴子什么的?”
“说的也是,也可能是老侯爷品行好,这算是积了德了。”
“这哪止是积了德了?如今娶了这位郡主,那是烧了高香,祖坟都要冒青烟了吧?”
……
几位夫人小声讨论的还挺热闹的。
韩夫人却是越听越疑心。
也是走丢的?
长宁侯?
寒府?
这么巧的吗?
而且都姓寒吗?
她记得,当年收养自己那个走丢孩子的老头也姓寒。
寒冬的寒。
韩夫人总觉得,这一切过于巧合,所以不由又问了一句:“这是最近才找回来的,从前住哪里啊?”
“听说是梁州那边,具体的咱们也不知道,我连梁州在哪里都不知道。”
“就是啊,说是南边,那南边大了去了。”
……
几位夫人并不知道韩夫人所求,说着说着就说到她们自己的话题上面。
身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夫人们,平时的交际都在京城,最远去趟郊外庄子转转,这就算是远行了。
什么梁州,江州的,对于她们来说,过于陌生,也过于遥远。
说话间不自觉的就调侃了起来。
一听说梁州,韩夫人的心就热了起来。
只不过,贵夫人们知道的也有限,多问也问不出什么。
韩夫人只能想办法,去找自己的大儿子,想让他去探探口风。
男子总比她们这些妇人知道的多吧。
韩夫人自认为自己举动还算是隐蔽,但是还是被注意到了。
毕竟,今日陛下亲临,所有做小动作的人,都逃不过暗卫的眼睛。
所以,没一会儿,这件事情就报到陛下那边了。
陛下原本已经准备走了,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又冷笑一声,直接坐在那里准备吃席了。
寒江楼:……
倒也不必如此。
韩府众人的心思,或是可能的小动作,陛下和寒江楼这边已经预料过了。
寒玉阁这个名字,是寒江楼认回长宁侯府之后,特意改的。
其实也不算是改了名字,玉阁是他及冠之后,夫子跟山长合计之后,为他取的表字。
玉阁,取自玉楼金阁之意,跟他名字的江楼倒是可以呼应上。
陛下的意思是,叫从前的名字,倒是给了韩府那些人,可以查过往的条件。
所以,就把字改成名,名改成字。
陛下拿不准,寒江楼对于养父的感情,所以并没有说,寒江楼这个名字,别再用了。
寒江楼对于养父,感情并不深,不然这些年不可能不带着冬暖回去祭拜。
偶尔几次,也都是他自己过去。
养父当年无子,捡他回去,就是为了给自己养老送终,对方爱嗜酒如命,品行也一般,捡回来个孩子,早年寒江楼年纪小,还算是尽心。
毕竟养不好就死了,没人给他养老了。
后来大了一点,寒江楼稍稍懂事,他就放手不管了。
如果不是寒江楼命硬,怕是也活不到这么大。
所以,感情?
很澹。
对方养他几年,他就给对方养老送终,也算是全了彼此这一场缘分和感情。
所以,陛下说改名,寒江楼半点意见也没有。
他的名字,当初也取的很草率,是因为养父的小房子正好在河边的位置,养父又有着远大的(……)志向,所以江边的小房,又变成了江边的小楼。
寒江楼这个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这会儿寒江楼正在应酬,听说陛下喊他,忙小步过去问了一下情况。
“韩府的人注意到你了,自己仔细着些。”陛下原本还想说,别给竹心添麻烦,想了想人家马上就成为夫妻了,他说这样的话有挑拨的嫌疑,最后索性也不再多说了。
他没说话,但是表现出来了,寒江楼马上就明白过来。
他倒是不生气,原本他也是要护着冬暖的。
韩夫人越问越觉得像,特别是韩府大公子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寒江楼被认回长宁侯府之前,是在响水县生活的。
响水县啊,这不是他们之前找的地方吗?
可是为什么,会被认回寒府呢?
韩夫人不明白,也不准备想明白。
她心里惦记的都是,老爷子快不行了,手里的私产并不会参与到分家里面,而是给几个孙子平分,不管嫡庶!
这个时候,多个儿子,就多份私产,韩夫人怎么可能不动心?
所以,这些年明知道丢的儿子在哪里,她都没想过要找的,如今却动了心思。
可惜,她一介妇人不好往男人堆里找,最后找上了韩大人,结果他吃多了酒,这会儿已经有些迷湖了。
对此,韩夫人气得险些上手去打他,但是顾及着面子,到底没好出手。
不然回家,又得好一通闹。
冬暖坐在新房里,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寒江楼怕她饿,准备了不少吃用的东西,各种小点心之类的,也都有。
冬暖只悄悄的吃了两块点心,再并没有多动,一直等着寒江楼回来。
冬暖等到昏昏欲睡的时候,终于听到门口有动静。
身边的婢女轻声唤了一句:“郡马。”
寒江楼此时走路略微有些晃,但是头脑却是清醒的。
他喝了几杯,量不多,更多的酒被曹家兄弟,还有苟家大公子以及魏四公子拦住了。
大家也是心疼他和冬暖,怕冬暖新婚之夜,迎来一个醉鬼。
他喝的不多,但是进入房间之后,闻着澹雅的香气,却又觉得自己头脑昏昏沉沉的,似是醉了。
特别是看着不远处,坐在床边,头顶红盖头的冬暖,寒江楼更觉得眼前阵阵的恍忽。
一时之间,前世战场上的血腥,跟此时眼前的红交叠在一处,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