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青书院、素女派、魔阳府……”孟浮站在酒楼大门前,任周围人群来往,不由暗自苦笑道:“这云轩城名为自由的古城,实则也并非真正的自在。”
修道界与凡俗界看似没有多大联系,然而人性却是相似的,并不会随着修道时日的增加而变得面目全非,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是将人性复杂的变化删繁就简,但一些本质的东西却不会更易。
譬如坐拥江山所象征的权力,再比如拥美怀中的贪色,或者是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都是人类追求的永恒主题,也正因为如此,这云轩城尽管貌似自由,实则仍是由三大势力共同掌控着的,就本质来说,与魏晋燕三大王朝并无二致。
而孟浮为难之处便在于此,倘若没有素女派的同意,想必他决计无法轻松传送至大燕朝。可若是如前世那般横冲直撞,甚至不惜与素女派结下仇怨,将把守在传送阵的弟子尽皆诛灭,却是不符合孟浮的本意。
前世的孟浮自千符宗逃离后,一路往灵溪州行来,而他身怀道卷之事也在天机阁的有意透露下,被许多修道者知晓,当其时,他可谓是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也养成了随意杀戮的习惯,一颗道心渐渐沉沦。
孟浮既是重生,自然不会走老路,纵然他可通过强力手段将把守在城西传送阵的弟子尽皆灭杀,只怕也过不了自己的这一关。
犹豫稍许,孟浮终还是走进了这间繁华的酒楼,欲要见那声名远扬的“素女”一面。
既然是素女派中有着颇高地位的素女,那么想必也有着较高的权力能帮助他。纵使孟浮对这名素女颇有几分忌惮,不愿与其多加接触,但眼下最合适的办法,莫过于此。
当孟浮迈入酒楼之后,虽未大张声势的放出魂念探查,但以他较寻常法相真人还要强上不少的感知能力,自然在一瞬间便洞察了那名素女所在的地方,原是在酒楼的雅间之一。
细想一番也是寻常,这一代的素女道行颇高,且在这云轩城中影响甚大,纵使这间酒楼也有着强大的背景,只怕也不能与素女派比肩,放出一处雅间却是再正常不过。
孟浮神情自若的走上台阶,眼看着就要靠近雅间时,几道身影宛若鬼魅般的挡在身前,面色不善。
这几道身影均是女子之身,看她们的衣着服饰应是侍女一流,可道行却也不低,约莫在真元境圆满左右。可即便孟浮尚未晋入法相境,应付这几名侍女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如今更是不将她们放在眼中,就要放出气息震慑一番。
而这几名女子心中亦是惶惶,以素女派的独特探查秘法尚且无法看出眼前这貌不惊人的年轻男子道行,莫非他是法相真人不成?
恰在此时,一道柔和的声音传出,轻轻道:“你们先退下吧。这位道友想必是有事来寻我,不妨进来一坐。”
声音柔和,却有着一股摄人心魄的诡异魅力,让孟浮眉梢微挑,却是并未出言,而是走到了声音传出的那处雅间,门自行开启。
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名罗帐中的女子,自然便是先前儒衫男子口中的“素女”了。孟浮并未细看,可这女子言谈举止中不经意露出的魅惑之态仍是令人心旌动摇不已。
她身形窈窕,缓缓站起身来,清丽的面容上挂着一抹浅笑,眉眼间一丝春意自然而然地荡漾而出,举手投足间散发出别样的诱惑力,让在场的侍女都不禁感到一阵口干舌燥起来。
既非郑清颜的娇俏可人,亦非严冰的冰冷若霜,更不是仅有数面之缘的苏若鱼那种淡漠坚韧的作风,这名素女的身上散发出成熟的风韵,宛若出水的芙蓉一般,直击心田。
观其一颦一笑,无不浑然天成,并非使用魅惑之术,孟浮心中暗自感慨赞叹道:“好一个女子,竟是天生的魅惑之体!”
修道界广博无比,罕见体质、古怪灵体也不曾少过,眼前这名素女,浑身上下散发出惊人的诱惑之力,可却没有丝毫使用真元的波动,与那些运用魅惑术的女修而言,其效果不知要高出多少。
孟浮曾在洛家巧遇可能与青丘狐族有关的青水,后者的魅惑之体也着实惊人,可与眼前的素女相比,无疑逊色了许多。毕竟青水并未刻意去习练魅惑之术,可这素女显然在此道上钻研颇深,这才能有如此实力。
否则何以解释在酒楼外大街上的那一幕,数以百计的男子无论是修道者亦或凡人,竟都无法抗拒诱惑的拜倒在这素女的石榴裙下,仅有少数道行较为深厚些的修道者得以逃过一劫,却也并非全然没有动心,只是在强行压制罢了。
忽然,一缕缕玄妙的波动传来,孟浮眼中的素女忽然褪下了衣衫,修长的洁白双腿有着惊人的弹性,隐约可见芳草萋萋,那胸前两座高耸的山峰上更是有樱花般的红润点缀,看上去无比诱惑。
就在此时,一丝丝清凉之意浮上心头,孟浮眉头一皱,入微境的青瞳泛着异芒,而他的魂念霎时间化作一柄尖锐的长剑刺去!
“刺啦——”
眼前所见的幻景尽数破灭,隐约有一声闷哼传来,却也是风情万种。
心中虽惊,孟浮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异色,而是皱起眉头,淡淡道:“这位道友,此事你要给我一个解释。”
方才孟浮正欲开口道出来意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了素女的靡靡之音,后者在不知不觉间施展了魅惑之术,险些令他沉入其中。事实上,孟浮的魂念本就极为强大,且先后经受过多番的淬炼、磨砺,诸如刹魔洞中的绮梦花妖及心魔都令他加倍铭记在心,一般不会再陷入此种梦境。
可这素女的魅惑之术实在了得,想必在其中添入了素女派的秘法,尽管九天玄女道统乃是赫赫有名的仙道道统,却也不乏这种在寻常修道者眼中不入流的秘法,可效果却是实实在在的。
若非孟浮魂念格外强大,若非他早已修炼了青瞳秘道术,灵眼隐隐朝着入微小成之境迈进,若非他早有准备,只怕事情便会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也就没有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素女不施粉黛的面容上,笑容愈发明艳,唇口轻启,缓缓道:“道友莫急,妾身只是试探一番道友的实力罢了,无需介意。”
顿了顿,素女见孟浮神情淡漠,却不以为意,继续道:“道友此来想必是有事求于妾身吧,若是道友不肯说话,那么妾身也只好不近人情了。”
“好一个言语毒辣的女子!”孟浮心中暗凛,这素女绝非表面上那般简单,纵然他方才破去了素女的魅惑之术,使其受到了不轻的反噬,可不过转眼其便恢复如初,这令孟浮也颇为忌惮。
更可怕的是这素女的道行不仅极高,且心思也颇为灵活,一下子便猜到了孟浮是有求于她,若孟浮执意追究,反倒落了下乘。
微微调整了一番心态,孟浮目光微动,忽而笑道:“不愧是远近闻名的素女,果然美艳不可方物。”
恭维了一番,孟浮转而言道:“孟某此来,的确是有事要求于仙子。”
素女露出笑意,漫不经心的道:“孟道友所为何事?不知可有妾身能够帮上忙的,但说无妨,妾身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凡力所能及,自是不吝惜帮助道友。”
孟浮闻言心中冷笑,这素女非但在玩弄男人上堪称登峰造极,更是个八面玲珑的好手,虽说口口声声说要相助,可若真要她办事,只怕不是三言两语便可揭过的。
此时孟浮隐隐有些后悔来此,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笑道:“不瞒仙子,孟某欲借城西传送阵一用,前往大燕朝。想必以仙子在素女派中的地位,要做成此事应是不难吧。”
果然,素女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道:“虽是简单,只是妾身若这般轻易的帮助孟道友,那日后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求着妾身,不知该如何是好?”
“来了!”孟浮心中冷意更为厚重,但他面上却不显分毫,只是问道:“仙子可有为难之处,若是有什么需要孟某回报的,在下自然也不会亏待仙子。”
这话已然说得极为明白,孟浮也知晓要安然借用城西的传送阵去往大燕朝是不可避免的要出一点血,只是这血的多少,却也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素女狭长的眸子微眨,忽而看向孟浮,媚笑道:“我看孟道友颇为壮硕,想必体能也不差,不若与我来个一夕之欢,共享鱼水美妙。”
孟浮闻言不禁愕然,却是没有想到素女竟提出这等要求。
他尽管对素女派不甚了解,但也知晓九天玄女道统中是要求修行之女需冰清玉洁,在未成大道前不可破去元阴之身,故而他对儒衫男子所言的“素女仍是处子之身”也并不怀疑。
可眼下素女竟要求与他共享鱼水之欢,这岂不是说素女情愿断绝修行,或者仰慕于他?
愣怔片刻,孟浮恢复过来,心境复又变得古井无波,无奈笑道:“仙子说笑了,以仙子的尊贵之躯,怎看得上在下?还望仙子莫要取笑孟某了。”
素女眼唇眉角尽是笑意盈满,此时落在孟浮眼中的,却是活生生一介妖女,谈何的素女之称?
诡异莫测的性格变幻,超乎寻常的道行实力,以及魅惑之体、玄奥秘术等加成,饶是孟浮有着前世的经历,也不禁暗感头疼,同时在心中生出这么一个疑问:“前世的修道界何其纷乱,这么一个心机城府均是上上之选的女子,何以没有走到最后?”
常言道“乱世出英雄”,事实上乱世亦出佳人,以这名素女的高超手腕,想必能够轻易将寻常的修道者糊弄得团团转,在乱世般的修道界中,自然是能够迅速崛起的良材。
只是今生前世已然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孟浮也无法确定究竟还会有多少变化,因而他只是摇摇头,静静等待素女的下言。
果不其然,素女收敛了面上的笑意,淡淡道:“既然道友想要借用城西传送阵,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这,却非元玉能够弥补的。”
不待孟浮发问,素女续道:“你也知我素女派与魔阳府、简青书院是这云轩城是三大势力,平日里虽是相安无事,但总有些许摩擦产生。正巧此番一名简青书院的法相真人打伤了我素女派的一名弟子,正愁着该如何解决,却不想道友来了,反而能够帮助我了结此事。”
“嗯?”孟浮隐隐猜到了素女的要求,却还是问道:“仙子可是要孟某与那简青书院的法相真人斗法一场?”
“不错。”素女面露微笑,恰如一泓清泉浸润久枯田地,道:“原本我素女派的年轻一代弟子中仅有几人晋入法相境,可那简青书院的真人道行也不过晋入法相境七、八年的时间,距离法相二重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若是我等出手,未免有些恃强凌弱了。”
“妾身观孟道友的道行虽然有几许隐晦,但的确是初晋法相境不久,与那简青书院之人却是在伯仲之间。”素女巧笑嫣然道:“倘若道友能够胜过他,为我素女派出一口恶气,这城西传送阵一事,自然是水到渠成。”
孟浮深深的看了一眼素女,心中迅速的做着计较。诚然,他自信以己身实力,纵然尚未晋入法相二重,也不会逊色于同等道行的真人,只是事关传送之事,又要与这深浅莫测的素女做交易,孟浮也不禁有些许顾虑。
不过转瞬他便想明此事,答应了下来,其速度之快,倒是令素女目中闪过几许异色,暗自想道:“莫非此人当真有什么强力的手段吗?正巧借着此番斗法之约窥探一番,以免徒生变故。”
两人达成交易,自是皆大欢喜,约定了斗法的时间地点后,孟浮从容迈出酒楼,往居处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