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忽罗山!”半夏虚弱地说。心中吃惊,她竟然不知道这里是忽罗山。那鬼纳斯是如何跟踪她,找到她的?这名鄢陵女子对于梦的世界的了解显然比自己要详尽得多。
“你能帮助我。我正在寻找玄女派鬼子母,她们是一群仆厮鬼。我觉得,她们应该在这里,如果她们在这里,我必须找到她们。”
“如此说来,它是真的存在。”鬼纳斯几乎是在耳语。“巫鬼道中存在一个魔物附庸的宗派。”她摇了摇头,“你就像一个刚刚和枪枪结合的姑娘,以为自己可以摔倒汉子,跃过山脉。那样的姑娘在跌出几块瘀青之后,会学到关于谦卑的重要一课。而你,则很可能只会得到死亡。”
鬼纳斯看了一眼周围的白色建筑,面露苦色:“忽罗山?在……震城?这座城市正在死亡,在自我呑噬。这里潜伏着黑暗与邪恶。这不是男人能造成的,女人也没办法。”
她若有所指地看了半夏一眼:“你看不见它,也感觉不到,对不对?而你想在夜摩自在天中猎捕魔物跑者。”
“附庸?”半夏立刻接口道,“那可能就是她们。你确定?如果我告诉你她们的长相,你能否确定是不是她们?我可以把她们的样子描述出来,详细到连最细的一根辫子也不放过。”
“孩子,”鬼纳斯喃喃地说,“一个向父亲讨一只银手镯的孩子,而她并不知道手镯是如何买来的,如何做出来的。你还有许多要学。远比我现在能教给你的要多。来三绝之地吧!我会向所有氏族传话下去,有一位名叫半夏的鬼子母要来保巴克城堡见我。告诉他们你的名字,给他们看你的巴蛇戒,你在荒漠中将畅行无阻。现在我并不在那里,但我会在你到来之前自昆莫返回。”
“求求你,你现在一定要帮助我。我需要知道她们是不是在这里。我必须知道。”
“但我不能告诉你。我不认识她们,也不认识这里,什么忽罗山。你一定要来
找我。你现在所做的事充满了危险,比你所料想的更要危险许多。你一定要……你要去哪里?等一等!”
突然间有什么抓住了半夏,不可抗拒地将她拖进黑暗。
鬼纳斯的声音跟随着她,空洞而微弱:“你一定要来找我学习。你一定…忽罗山逦是巫鬼道……”
仪景公主大大地松了口气。半夏终于动弹两下,睁开了眼睛。在床脚,懊恼和焦急正从鬼笑猝的脸上消失,她很快就向半夏抛来一个微笑。半夏同样对她报以一笑。蜡烛看样子在一小会儿前就烧过了那道痕迹,前后的时间差不多经历了一个时辰。
“你好像不会再醒过来一样。”仪景公主有些颤抖地说,“我拚命摇你,但你总是不醒。”她轻笑了一声,“哦,半夏,你甚至吓到鬼笑猝了。”
半夏伸出一只手,放在仪景公主的胳膊上,用力握了握,“现在,我回来了。”她的声音很疲倦,汗水浸透了身上的罩衫。“我觉得,我有理由比预期停留得更久一些。下次我会更小心的,我保证。
湘儿用力将大水壶放回到盥洗架上,一些清水从里面泼溅出来。如果半夏再不醒来,她就要将整壶的冷水泼到半夏的脸上去了。湘儿的表情很镇静,但那个水壶撞得洗脸盆摇曳了几下,溅出来的水一直流到了地毯上。
“你有没有找到什么?或者那里……?半夏,如果梦的世界会阻止你回来,也许那里对现在的你还过于危险,你需要学习更多的知识。也许你去得愈频繁,回来时就愈困难。也许……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不能冒失去你的危险。”湘儿将双臂交叉在胸前,准备进行一场争吵。
“我知道。”半夏几乎算是柔顺地说。仪景公主的眼睛立刻睁得老大。半夏从没有对湘儿这么柔顺过,从来没有。
半夏拒绝了仪景公主的帮助,自己挣扎着下了床,走到盥洗架前,用冷水冲洗脸和胳膊,然后脱掉已经被汗水浸透的罩衫。仪景公主为她
递上一件从衣橱里找到的新罩衫。
“我遇到了一位智者,一位名叫鬼纳斯的女人。”半夏因为头还在罩衫里,所以声音有点模糊,她最后把头从领口伸出来,“她说我应该去找她,去学习关于夜摩自在天的知识。她会在荒漠中一个叫做保巴克城堡的地方等我。”
半夏说出智者的名字时,仪景公主看见鬼笑猝的眼中掠过一丝闪烁,就向她问道,“你知道她吗?那位叫鬼纳斯的女子?”
鄢陵姑娘点头的姿势只能被形容为不情愿。“她是一位智者,一位古尔格丽。鬼纳斯原来是女武神的信徒的一员,她在前往昆莫时放弃了长枪。”
“枪姬众?”半夏喊了一声。“所以她会……没关系。她说她现在是在昆莫。鬼笑猝,你知道保巴克城堡在哪里吗?。”
“当然。保巴克是鬼玄元的守地。鬼玄元是鬼纳斯的丈夫。有时候,我会去那里看看。过去我经常会去那里。我的姐妹娘,莲,是鬼纳斯的姐妹妻子。”
仪景公主、半夏和湘儿三人交换了个困惑的眼神。仪景公主曾经以为自己从玄都的教师那里学到了许多关于鄢陵的知识,但自从遇到鬼笑猝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孤陋寡闻。宵辰人的习俗和亲戚关系对她来说完全是一团乱。
日和姐妹的意思是有同一位娘的姐妹。两个在智者面前发过誓的姑娘也可以成为日和姐妹。月羲姐妹的意思是说两个人的娘是亲姐妹。如果两个人的父亲是亲兄弟,两个人就是琐星姐妹,这种关系比月羲姐妹更疏远一些。除此之外,剩下的就完全搞不清楚了。
“‘姐妹妻子’是什么意思?”半夏有些犹豫地问。
“就是说,你们拥有同一位丈夫。”看到半夏和湘儿在听到自己的这句话后眼睛瞪到不能再大,鬼笑猝不禁皱了皱眉。仪景公主差不多预料到了这个答案,但她也不自然地抚了抚毫无皱摺的裙子。“你们的习俗不是这样的?”鄢陵女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