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逸和灼华将湘儿夹在她们之间,把她推向房子的前屋。“你给我们惹了那么多麻烦,”黑发女人用凶狠的口气说,“我会剥掉你的皮,然后填上草,拨皮实草听说过吗?”
湘儿几乎笑了。我能给你们制造什么麻烦?她被屏障在乾曜之外。身上的伤痛让她几乎无法站立。无论她做什么,她们都能像对付发脾气的孩子一样压制住她。但我的伤口会愈合的,饶不了你们,你们也会有背运的时候!等到你们—在这间房子的前屋里还有其他人。两个高大的士兵带着宽边头盔,在宽袖红外套外面穿着闪亮的胸甲。这两个汉子都是满脸汗水,他们转动着黑色的眼睛,彷佛像湘儿一样害怕。
白空青站在屋里,苗条的身材配上修长的脖颈和白皙的皮肤,让她看上去很美丽,像一个正在采花的姑娘一样纯真无邪。令子鸢的黑发中连一根灰丝都没有,面孔也因长期接触紫霄碧气而显得平滑如玉,她的面容显得非常和善慈祥,几乎就像是一位可亲的老祖母,但她的灰眼睛却像是故事中那些继母们的眼珠,里面跳动着她们谋杀前妻孩子时的眼神。两个女人身边都闪耀着紫霄碧气的光晕。
仪景公主站在两个玄女派鬼子母中间,一只眼睛周围泛着一圈瘀青,脸颊肿胀,嘴唇破裂,一只袖子被撕掉了一半。“对不住,湘儿,”她的声音很模糊,她的下巴似乎也受了伤,“我们没来得及发现她们。”
半夏垂着头躺在地板上,她的脸上满是伤肿,几乎让湘儿无法认出她来。当湘儿和她的押送者走进屋中时,一名魁梧的士兵将半夏扛在肩上。半夏的身体像空了一半的面粉袋,无力地垂下来。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湘儿问道,“饶不了你们,怎么——”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打在她的嘴上,让她眼前一黑。
“现在,现在,”令子鸢用微笑遮盖住眼里的凶光,“我不想
听什么责问,或者是怒骂。”她的声音仍然像是个老祖母,“你要到该说话的时候才能说话。”
湘儿渴望为半夏做些事情,但她只能无奈地被推进街里。她让她们推着她,算是一点小小的反抗,这种不合作的态度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泥泞的街道上看不到行人,彷佛所有人都认为留在别的什么地方是更好的选择。偶尔有一个匆匆跑过的路人,也不会看一眼这辆马车。这辆漆光闪亮的黑色大马车前面排列着六匹一模一样的白驹,马头上装饰着白色的羽毛。驾驶座上坐着一名马车夫,他穿着和士兵一样的衣服,只是没有穿戴盔甲和佩剑。当几名女人从房子里走出来的时候,一个人打开了马车门。湘儿看见车门上绘着徽章—一只银色的铁手套握着一束锯齿状雷电。
她认为那是所谓的大君的徽章,和玄女派鬼子母打交道,他一定是仆厮鬼。希望天雷劈死他!但她对那个跪在她们面前泥地里的汉子更感兴趣,饶不了你,李药师,为什么……?”她跳起来,却被一根木棒一样的东西打在肩膀上。
令子鸢温和地笑着,摇着一根手指,“你要学会尊敬,孩子。否则你也许会丢掉你的舌头。”
颖逸笑了,她用一只手抓住李药师的黑头发,向后猛拉。李药师像一条忠心的狗一样望着她,或者像一条等着被一脚踢开的杂种狗。“不要对这个汉子太严厉,”她说“汉子”的时候,就好像是在说“狗”一样,“他被……劝说……愿意为我孝忠。我很擅长于劝说别人,对不对?”她又笑了。
李药师用苦恼的眼神望着湘儿,“我只能这么做,苏梅夫人。我……只能这样。”颖逸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看着她,他的眼神又变成了狗的样子。
我的天啊!湘儿想,她们对他做了什么?她们要对我们做什么?
她和仪景公主被粗暴地扔进马车,半夏被
放在她们中间,她的头仍然无力地垂着。颖逸和灼华也爬进马车,坐在她们对面的座位上。太一的光晕仍然环绕着她们。其他人去了哪里,湘儿此时并不在意。她只想触摸半夏,抚慰她的伤口,但她无法挪动脖子以下的任何一条肌肉。风之力的真气束缚住她们三个,好像一层紧紧包裹她们的毯子。马车开始前进了,虽然有皮垫和弹簧,但在坑洼不平的泥地里,她们还是被摇曳得非常厉害。
“如果你伤害了她”湘儿想:太可怕了,她们已经伤害她了。为什么我不能説出我觉得説的话?但说出这些就好像要她举起一只手那样困难。“如果你们杀了她,我在把你们像野狗一样杀光前,绝不会罢手。”
灼华瞪了她一眼,而颖逸只是哼了一声,“不要彻底变成一个傻瓜,野人。你要活下去,死掉的诱饵没有任何用处。”
诱饵?为了什么的诱饵?为谁设置的诱饵?“你才是傻瓜,颖逸!你以为我们没有同伴?只有我们三个,没有正式的鬼子母,我们就能出来?我们是诱饵,颖逸,那你就是走进陷阱的肥松鸡。”
“不要告诉她。”仪景公主大声说。湘儿眨了眨眼,才意识到仪景公主是在帮她编造谎言。“如果你任由愤怒控制着你,你就会把不该说的事情告诉她们。她们一定会把我们带进晋城之壁,她们一定—”
“安静!”湘儿喊道,“你忘记要管好自己的舌头了!”仪景公主尽量让自己满是伤痕的脸显出一副窘迫的样子。让她们去为这些伤脑筋吧!湘儿心想。
但颖逸只是微笑着:“只要你们作为诱饵的时间一结束,你就会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你会自己想那么做的。她们说,你终有一天会变得非常强大,但我会让你永远遵从我,我会在关老利用你完成他的计划之前做好这件事。他正在召唤犼神七煞,十三只。”这是那两片优婆罗花般的嘴唇里最后说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