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突然的想法出现在半夏的脑海,“请原谅,浣花夫人,”她急忙说道,“但我必须去拿我的披风,我觉得很冷。”说完,她就跑过了走廊的转角。鬼子母是否说了些什么,她根本没注意。
如果浣花夫人发现半夏门前的弩箭,那就会引来无穷的问题。更何况,她们已经告诉她,这个汉子是刚刚才被发现的,在此之前,她们没有和他有过任何关系。但是,当半夏跑到自己的房门前时,那枝弩箭已经消失了。只有掉落在门边的石头碎屑证明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
一阵寒意爬过半夏的皮肤。她紧张地想:有谁能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拿走它……难道是,另一个仆厮鬼!她下意识地开始拥抱太一,直到紫霄碧气的充盈涌过她的身体,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困难地压抑住心中的恐惧,半夏推开房门,走进自己的房间。房里没有别人。她从墙钉上摘下白色的披风,飞快地跑出了房间。直到接近了另外两个人,她才释放了体内的紫霄碧气。
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两个人之间显然又进行了一番交谈。
湘儿看上去是想装出一副谦恭的态度,但她的样子却像是吃了不消化的东西。浣花夫人仍然保持着叉腰的姿势,焦躁地踏着脚。盯着湘儿的目光,彷佛是一个磨石正盯着一堆要被磨碎成豆浆的豆子。
她转头望向半夏,眼神中的严厉丝毫不减。
“请原谏,浣花夫人,”半夏慌忙地说。她又行了一个礼,同时将披风披在肩上。“这个……发现一个死掉的汉子……还是个仆厮鬼!这让我感到浑身冰冷。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浣花夫人僵硬而不在意地点点头,湘儿勉强行了个礼。半夏抓住她的胳膊,急忙将她拉走了。
“你还想为我们制造更多的麻烦吗?”半夏对湘儿说话的地方是在两层楼梯之下,浣花夫人听不见她们声音的地方。至少,半夏希望浣花夫人不会听到。
“你又对她说了些什么,让她那样瞪着你?你是不是又问她问题了?真希望你能从她那里套出一些真正值得让她对我们发疯的东西。”
“她什么都不会说。”湘儿喃喃地说,“半夏,如果我们想有所收获,我们就必须提出问题。我们必须制造机会,否则我们什么也得不到。”
半夏叹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小心一点吧!”
但从湘儿脸上的表情来看,她的这位同伴丝毫无意避开冒险的打算。
半夏又叹了一口气。“弯箭不见了,湘儿。一定是另一个仆厮鬼把它拿走了。”
“你匆匆跑开,就是为了……我的天啊!”湘儿皱起眉,猛揪了一下发辫。
过了一会儿,半夏说,“她用什么覆盖……那个身体?”她不想去回忆那个仆厮鬼,那会让她想到,就在她们身边,还有另一个仆厮鬼。在这里,她不想去思考任何与此有关的事情。
“风,”湘儿回答,“她用的是风。一个巧妙的把戏,我觉得,我知道了她的技巧。”
对紫霄碧气的运用衍生出五种力量:地、火、水、风和灵。不同的能力会将先天五行进行不同的组合。
半夏道:“我对先天五行的组合还不是很了解。比如说治疗吧,我知道为什么它需要灵力,也能理解对风的需要,但为什么还需要水呢?”
湘儿仔细端详着她:“你在喃喃自语些什么?难道你忘了我们的任务吗?这时,她向周围扫视了一圈。她们已经走进了见习使的住所。这里位于初阶生住所的下方,且距离初阶生住所也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它围绕着一座花圃而建,而不是一座庭院。除了另一个见习使之外,视野里空无一人。那名见习使正沿着另一层楼梯飞快地奔跑,并没有注意到她们。
但湘儿还是压低了声音:“你忘记玄女派了吗?”
“我正竭力想忘记它,”半夏激动地说,“哪怕片刻也好。我竭力想忘记,我们
刚刚扔下了一个死人。我竭力想忘记,他几乎杀了我,而他还有一个同伙,随时可能再杀我一次。”她碰了碰自己的耳朵,上面的血滴已经干了,但那个伤口仍然疼痛。“刚才我们没有被杀死,已经很幸运了。”
湘儿的面容变得温和了些,但是当她说话时,她的声音依然带着以往身为禁魇婆时教训人的口气,那种一副“我说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的架势,她继续说:“记住那个尸体,半夏。记住他曾经想杀死你,想杀死我们。记住玄女派。永远记住她们。因为,如果你忘记了,即使只是忘记一次,那一次都有可能是你的死期。”
“我知道’”半夏叹了口气,“但我并不喜欢这样。”
“你有没有注意到浣花夫人没提到的那件事?”
“没有,她没提到什么?”
“她从没有考虑过是谁刺进那把刀的。现在,过来。我的房间就在下面,你可以在我们谈话的时候休息一下。”
湘儿的房间比初阶生的房间要大得多。她有一张真正的床,而不是一边嵌在墙里的简易床舖。两张官帽椅代替了三脚凳子。此外,房里还有一个衣橱。家具的外形都很朴素,应该属于富裕农户家的那种水上,但与初阶生相比,见习使居住的环境已经算奢侈了。当半夏和湘儿走进门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有人在了。
是仪景公主。
她正站在铜炉子前面,双臂交叠在胸前,眼睛红红的,却无法掩盖其中跳跃的怒火。
两名身材高眺的年轻男子四肢摊开,倒卧在椅子里。其中一个敞开了墨绿色外衣的衣襟,露出里头雪白的中衣。他有着和仪景公主形近的样貌和红色头发,露齿而笑的表情知道地告诉别人,他和仪景公主有着紧密相连的血脉。
另一个年纪和半夏相仿,灰色外衣上的钮扣都被一丝不苟地扣在扣眼里,苗条的腰身,黑色的头发和眼睛,无不洋溢着引人瞩目的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