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留下,也许他们可以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可以了解更多宵辰的情报。如果有食物,也拿过来。还有,毯子。”
周翰点点头,开始分派使命。
邓禹转向叶超:“你闻到什么?罗汉果经过这里了吗?”
叶超搓着鼻子,摇摇头:“没有他的痕迹,大人,也没有黑水修罗的。不过,这里罪行的凶手留下了臭气,他指向那堆屋子留下的残骸,是杀戮,大人。那里本来有人。”
“是宵辰人,”邓禹怒道,“我们进去吧。言昭,给马匹找个马厩之类的地方。”
颖逸已经给大堂两头的两个大地窝炉点上了火,在其中一个地窝炉前暖手,她那件湿透的披风摊在铺瓷砖地板上的许多桌子中的一张上面。她还找到了几根蜡烛,也已经点着,放在一张桌子上用蜡油固定。除了不时传来的隆隆雷声之外,大堂里空荡荡,静悄悄,再加上摇摆的影子,就像一个大山洞。令公鬼把自己那件也是湿得滴水的披风和曳撒丢到一张桌上,走到她身旁,也开始暖手。只有巫咸,比起温暖自己,他更关心他的书本。
“这样下去,我们永远找不到夔牛之角,”邓禹说道,“自从我们……我们……来到这里……”他打了个哆嗦,用手指梳过头发;令公鬼心想,这个郯城人在他的其他生命中究竟看到了什么?
“已经过了三天,至少再要两天,我们就会到达冷泉镇,却连罗汉果或者妖魔邪祟的一根毛都没有见着。沿岸一带有数十个村子。他很可能躲进了任何一个,而且坐船去了任何地方。前提是,他确实到过那个地方。”
“他在这里,”颖逸平静地说道,“而且,在冷泉镇。而且,他还在这里。”
令公鬼说道:“看来他在等我,应该是,他不可能弃我于不顾的,他不会的,他还在等我。”
“可是,叶超还是没有闻到他的一点气味,”邓禹说道。寻访使耸耸肩,仿佛觉得这失败是他的错。“为什么他要选择冷泉镇?如果那些村民说的话可以相信,
冷泉镇被这些宵辰人占领了。我愿意付出我最好的猎犬,来换取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哪里的消息。”
“他们是谁对我们不重要,”颖逸跪下来解开自己的鞍囊,取出干衣裳,“至少,现在我们有房间换衣服了,只是,如果天气继续这样下去,换了衣服也没什么用。邓禹,也许那些村民说的是对的,这些人是卫符从前军队的后裔。但我们关心的是,罗汉果去了冷泉镇。海门通地牢里留下的字从来没有提到过罗汉果。”
“对不起,鬼子母,可是那些字可能是暗黑谶语,却也同样可能是个谎言。我无法相信它,就算是黑水修罗,也不会蠢到把它们的所有计划在实施之前告诉我们吧。”
她转过身抬头看他:“那么,如果你不听我的建议,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夺回夔牛之角,”邓禹坚决地回答,“对不起,我必须相信自己的理智,而不是某些黑水修罗的乱图乱画……”
“那肯定是黑神杀将写的。”颖逸喃喃说道,可邓禹连停都没停。
“或者某个心口不一的妖魔邪祟。我打算来回搜寻,直到叶超闻到痕迹或者把罗汉果逮个正着。我必须拿到弯月夔牛角,颖逸。我必须!”
“这样没有用的,”叶超轻声说道,“说什么必须。要发生的事情总归要发生。”没有人理他。
“我们都必须,”颖逸喃喃说道,看着自己的鞍囊里,“然而,有些事情可能比那件事更重要。”她没有再说,可是令公鬼皱起了眉头。
令公鬼恨不得能远离她和她的这些话里有话的暗示。
“我不是真应化天尊转生。你们只是把我引向一个又一个的麻烦,我多么渴望彻底摆脱鬼子母。邓禹,我想,我还是要去冷泉镇的。罗汉果在那里我很肯定他在的,如果我不赶快去,他——他会伤害思尧村。他以前没有提到过这一点。”
所有人都瞪着他,马鸣和子恒皱着眉,担忧并且沉思;颖逸的样子像是发现了迷题的一个新线索。巫咸很震惊,叶超很迷惑。邓禹明显不相信
。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郯城人问道。
“我不知道。”令公鬼撒谎,“可是,他留给琴高的口信里面就有这一条。”
“琴高有说过,罗汉果要去冷泉镇吗?”邓禹质问,“不。他有没有说过都无所谓。”
令公鬼苦笑一声。“这些话不可信,妖魔邪祟撒谎就跟呼吸一样自然。令公鬼,”马鸣说道,“如果我知道如何能阻止罗汉果伤害思尧村,我会去做的。如果我肯定他会。不过,我需要那把匕首,令公鬼,而最有可能找到它的是叶超。”
“令公鬼,不论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走,”巫咸说道。他已经检查完他的书本都没有弄湿,正在脱下湿漉漉的曳撒,“不过,到了现在,我看不出再多花几天能改变些什么。就一次,试一下放慢脚步吧。”
“对我来说,现在去冷泉镇,还是迟些去,还是永远不去,都一样,”子恒耸耸肩说道,“不过,如果罗汉果真的威胁思尧村呃,马鸣是对的。最有机会找到他的是叶超。”
“我可以找到他的,令公鬼大人,”叶超接口,“只要让我嗅到他的一点味道,我就能把你带到他面前。我从来没有闻过像他那样的臭味。”
“你必须做出选择,令公鬼,”颖逸小心翼翼地措辞,“不过,记住,冷泉镇落在一个我们仍然一无所知的闯入者手里。如果你独自一人去冷泉镇,你可能会被关进大牢,或者更糟糕,这样的结果于事无补。”
“我很肯定,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都是对的。”巫咸咕哝。
令公鬼摊摊双手。
周翰从广场上走进来,抖掉披风上的雨水:“连只鬼影都没有,大人。俺觉得,他们逃得像只挨鞭子抽的驴。日用的东西全都没了,连辆遭瘟的推车和马车都没留下。半数房子被烧了个透顶。等他们发现那些家具都是只会拖慢马车速度的累赘后,肯定会丢掉,俺用下个月的粮饷跟你打赌,你可以沿着道路两边的家具找到他们。”
“那么,衣服呢?”邓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