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景公主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仪式中将涉及太一,她本以为这只是个形式上的仪式,交换誓言和信物。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不要紧,除非……她走向鬼天缺的脚步有些迟疑。
“我的护法……我们的约缚……她有没有可能会……受到影响?”鬼笑猝走到她对面。当仪景公主表现出犹豫的神色时,她皱起眉头。但是听到仪景公主的问题,她便带着惊讶的眼神转向鬼天缺。很显然地,她也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矮个儿智者摇摇头,“在这个房间外的人不会受到这个编织波及。她大约会透过约缚感觉到你和这里的其它人分享到的一些东西,但只是一点而已。”鬼笑猝和仪景公主同时宽慰地吁了口气。
“现在,”鬼天缺继续说道,“我们要完成一些仪式。来吧,我们可不是一边喝蛇草水,一边讨论清水誓言的部族首领。”
她笑了笑,似乎刚刚说了一个关于部族首领和那种楼兰白酒的笑话。其它智者跟随她围绕鬼笑猝和仪景公主组成了一个圆。鬼天缺优雅地盘腿坐在离她们俩两步远的地板上。
她的笑容消失了,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在此聚首,因为两名女子希望成为日和姐妹。我们要确认她们是否足够强韧,并帮助她们。她们的母亲在这里吗?”
仪景公主愣了一下,但随后天婆说道:“我代表仪景公主的母亲,因她无法身临此地。”一双手落在仪景公主的肩上。天婆将她向前推去,让她跪倒在鬼笑猝面前冰冷的地板上,然后她也跪在仪景公主身后。“我献出我的孩子接受试炼。”
仪景公主差点笑出声来,这些女人看起来顶多只比她和鬼笑猝大几岁而已,但现在绝不能笑。站在周围的智者们全都满脸严肃,她们在审视她和鬼笑猝,似乎要把她们两个从头到脚一点点观察清楚。
“谁将承受分娩她们的痛楚?”鬼天缺问道。鬼纳斯走向前方。
另外两名智者跟随在她身后。火红色头发的智者名叫鬼月妲,仪景公主曾见过她和鬼斯兰在一起;而另一位灰发智者,仪景公主就不认识了。她们帮助鬼纳斯脱下身上所有的衣服。鬼纳斯似乎为她的裸体感到骄傲,她面对鬼天缺,拍了拍坚实的腹部。
“我曾分娩过婴儿,我曾给予乳汁。”但她挺拔的胸部完全不像生过孩子的女子。“我将献出自己。”
鬼天缺威严地点点头,表示接纳。鬼纳斯跪到仪景公主和鬼笑猝旁边两步远的地方,坐在自己的脚跟上。鬼月妲和那位灰发智者跪在她身旁。突然间,上清之气的光晕包围了房间里仪景公主、鬼笑猝和鬼纳斯之外的所有人。
仪景公主深吸一口气,也看见鬼笑猝做了同样的事。房间里只能听到呼吸声,偶尔响起的手镯碰撞声,还有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微弱雷声。一片寂静中,鬼天缺突然开口说话,仪景公主差点被吓到了。
“你们两个要按照指示去做。如果你们动摇或存有疑问,或者心意不够坚定,我将送你们离开,这件事即告永远终结。我会提出问题,你们要真诚地回答。如果你们拒绝回答,你们将被送走。如果此地的任何一人认为你们说谎,你们将被送走。你们也可以随时依照自己的意思离开,这件事便将从此彻底终结,没有第二次机会。现在,你们希望对方成为自己的日和姐妹,而你们认为对方最美好的是什么?”
仪景公主知道会有这个问题,这是她被告知要认真思考的事情之一。从众多美德中选择一个并不容易,但她已经准备好答案。当鬼天缺说话时,太一的能流突然在仪景公主和鬼笑猝之间开始编织。没有任何声音从她和鬼笑猝的口中流出。
没等仪景公主细想,她的一部分思绪已经进入太一的编织中。仪景公主立刻就想要学会这种编织,她的好学本性就像她眼睛的颜色一样,从未改变过。当仪景公主的嘴唇闭起时,编织也消失了。
“鬼笑猝是如此自信,如此坚定,她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她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仪景公主听到她自己的声音说道。鬼笑猝的声音也在同时响起:“即使仪景公主因为恐惧而口干舌燥,她的魂魄也绝不屈服,她比我知道的其它所有人都要勇敢。”
仪景公主盯着她的朋友。鬼笑猝认为她勇敢?苍天啊,她不算懦弱,但她真的勇敢吗?奇怪的是,鬼笑猝也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她。
“勇气是好的,”天婆在仪景公主的耳边说,“在某些人心中,它是一口深井;在另一些人心中,它只是一个浅坑。但不管深浅,井中的水总会干涸,即使它们以后还会被充满。你将面对你无法面对的,你的脊梁将柔软如同柳枝,你的勇气将离开你,只剩你一人在尘埃中哭泣。这一天终将到来。”
她的语气就好像她很想见证这一天到来似的。仪景公主点了点头,她知道脊梁变成柳枝的滋味是什么,她每天都在为此而战斗着。
龙婆也在鬼笑猝的耳边说着,她满意的语气和天婆的没有任何差别:“节义如同钢铁般约束着你。对于节,你所做的没有丝毫差错;对于义,你愿意为之匍匐在地,因为你从骨子里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
仪景公主几乎要惊呼出声,这种评论真是太苛刻、太不公平了。她对节义有一点了解,但鬼笑猝并不像那位智者所说的那样。鬼笑猝却在点头,就像仪景公主自己一样。她有些焦躁,但她显然是在接受一件她早已知道的事情。
“优秀的特质能够增强日和姐妹的关爱,”鬼天缺说着,让肩头的披巾落在臂肘里,“但你们认为对方最恶劣的方面是什么?”
仪景公主挪动了一下冰冷的膝盖,舔舔嘴唇,才开始说话。她的嘴非常干。不仅鬼天缺警告了她们,鬼笑猝也曾经告诫她,她们必须说实话。必须如此。但这是姐妹们该说的话吗?编织又一次吸收了她说的每一个字。
“鬼笑猝……”仪景公主的声音突然响起,其中流露出一点犹豫,“她……她认为暴力可以解决问题。有时候,她会不假思索地抽出匕首。有时候,她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