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汾奈和水的发现者一直在严密地监视着那里。”说到这里,哲朗满意地微微点了点头,沙达台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在成为首领之前,哲朗曾经属于沙汾奈————刀手众;沙达台属于水的发现者————觅泉众。“跑者会在五天内给我们带来一切讯息。”
“我的巡逻兵相信他们的数量在增加。”段干木说道,他的语气仿佛是哲朗从来没说过话一样,“每隔六、七天,我都会向那里派遣一支军队。他们需要用一个月的时间往返,但我向您保证,我一直在以这个距离所允许的最短时间,获取最新的情报。”
厌火族人的面孔仿佛是从岩石中雕刻出来的一样。
令公鬼没理会这些人对彼此有什么看法,他已经厌倦用力去弥合晋城人、雨师城人和厌火族人之间的裂隙;即使他这样做了,每次他转过身时,他们立刻又会变得势不两立。这种努力完全是徒劳。
至于云梦泽的营地……令公鬼知道那里仍旧只有五处营地,他曾经以特殊的方式去过那里。有另外一种……空间……他知道如何进去,那是一个特殊的、真实世界的映射,只是那里没有人存在,他在那里走过了巨大山丘堡垒的木墙。
他知道他想要知道的每一个答案,但他要在计划中隐藏其它的计划,如同说书先生巧妙地藏起火焰一样。“幽瞳仍然向那里派遣更多的军队吗?”这一次,他故意在说出这个名字时加重了语气。
厌火族人的表情没有改变,弃光魔使重获自由就重获自由,世界必须面对这个不因任何人的愿望而会有所改变的事实。但其它人立刻都以担忧的眼神望向令公鬼。他们迟早要接受这件事,他们迟早要相信它。
“几乎每一个能够握住钩镰枪,同时又不会被矛杆绊倒的云梦泽人都被派去了。”
沙浩临带着阴沉的表情说道。他
像任何其它晋城人那样渴望和云梦泽人作战,不过他似乎并不像其它晋城大君一样,以为只要一次漂亮的冲锋就能赢得这场战争。
晋城和云梦泽在从过堂白虎神卫符的帝国中分裂出来时,就已经开始彼此仇视,这两个国家的历史就是一段纷争不休的战争史,而往往是一些琐碎到荒诞的借口,就可以在它们之间挑起一次战争。
“每一名回来的巡逻兵都报告说那些营地正在扩大,云梦泽人在那里建立了更加强大的防御。”
“我们应该现在就行动,真龙大人,”段干木激动地说道,“昊天上帝收了我的魂魄吧,我会在那些云梦泽人还没穿好裤子时就抓住他们,他们是在作茧自缚。啊,因为他们几乎没有骑兵!我会把他们砍成碎片,到那时,通往云梦泽城的道路就被打通了。”
云梦泽与晋城和雨师城一样,都城的名字就是国家的名字。“老天爷收了我的眼睛吧!我会在一个月时间里将您的旗帜插上云梦泽的城头,真龙大人,顶多两个月。”
然后他瞥了雨师城人一眼,又咬着牙说道:“沙角峥和我会为您做到的。”沙角峥非常轻微地一打恭。
“不。”令公鬼只是说了这么一个字。段干木的计划将导致无可挽救的灾难,从这里到幽瞳的巨型山丘堡垒足有二百五十里的路程。
这是一片巨大的草原。在其间,五十尺高的土丘就可以算是高山,两皮方圆的树林就可以算是密林了。幽瞳在这片区域同样有探子,他可以使用任何一只鬼鸮和老鼠探察这里的情况。
运气好的话,晋城人和雨师城人通过这片区域需要十二到十三天,如果厌火族人坚持急行军,他们大约能在五天时间里走完这段路程。单独的一两名斥候移动速度比军队要快,即使是厌火族人也是如此。
但厌火族人当然不在段干木的计
划之内。根本不用等到段干木到达清化丘陵,幽瞳早已做好毁灭晋城人的准备,不会有别的可能了。一个愚蠢的计划,甚至比令公鬼丢给他们的更加愚蠢。
“我已经向你们下达了命令,你们驻守在这里,直到马鸣前来接管指挥权。即使到了那时,在我认为已经聚集了足够兵力之前,也不能有人向东迈出一步。还有更多的军队正在路上,晋城人的,雨师城人的,厌火族人的。我要碾碎幽瞳,永远地碾碎他,让真龙旗飘扬在云梦泽。”他这番话是真心的。“我只希望我能和你们在一起,但锡城古国还需要我去注意。”
段干木的面孔仿佛变成冒着酸气的石头。沙角峥紧缩起五官,似乎他喝下的不是寒潭香,而是醋。
沙浩临没有一点表情,但不赞成的意思清晰地写在脸上,如同他被人一拳打中了鼻子。沙角峥担心的是进军的延误,他已经不止一次地指出,如果说每天都有更多的人来到这里,也一定会有更多的兵员进入云梦泽人的堡垒。
毫无疑问,段干木只是迫不及待地要建立丰功伟业。沙浩临的疑虑集中在马鸣身上,尽管他已经听说马鸣在雨师城的战绩,但沙浩临认为那只是一群傻瓜对他的阿谀奉承,因为他只不过恰巧是转生真龙的朋友。
毕竟他们的反对都是真诚的,沙角峥的意见甚至可以说是正确的。只不过令公鬼另有其它的计划,不过幽瞳的细作应该不止是老鼠和鬼鸮。令公鬼相信这片营地中也有其它弃光魔使的凡人细作,大约还有鬼子母的内线。
“就依您说的,真龙大人。”段干木喘了口大气。这个男人在战场上有足够的勇气,但他也是一个纯粹的傻瓜,眼里只能看到冲锋带来的骄傲、对云梦泽人的痛恨,还有对雨师城人和楼兰“野蛮人”的蔑视。令公鬼相信段干木就是他需要的人,只要段干木还握有指挥权,沙浩临和沙角峥就不可能行动得过于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