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通道,”他对萧子良说,“如果你还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会示范给你看。”萧子良只是瞪着他。如果萧子良刚才仔细地观察,他应该能看清楚令公鬼对阳极之力的编织,任何有导引真气能力的男人都能看清楚的。
当令公鬼走过通道的时候,萧子良跟在他身后,苏琳和其余的枪姬众走在最后。她们从令公鬼身边走过时,有些人向他腰间的佩剑投来轻蔑的眼神。枪姬众用无声的手语彼此交谈着,毫无疑问,那些手语里也表达了轻蔑的看法。
沙木香率领的前卫已经在那些枯树之间散开来,她们身上穿的圣保衣让她们能完美地隐藏在树林的阴影里。为了适应湿地的环境,她们还在这种灰褐色的衣服上加进了绿色。
因为上清之气的关系,令公鬼能分辨出每一根干枯和未干枯的松针————前者已经多过后者了,他能闻到羽叶木树干里汁液的酸气。空气本身则只能感觉到热、干燥,以及灰尘。这里没有危险。
“等一等,令公鬼。”一名女子急迫的声音从通道另一侧传来。那是鬼笑猝的声音。
令公鬼立刻放开了编织和阳极之力,通道开始飞速地缩小。让她过来是危险的。
萧子良好奇地看着令公鬼。部分枪姬众们————无论有没有戴上面纱————将目光从令公鬼身上移开,彼此对望了几眼,飞快地晃动手指,发出一串串枪姬众的手语。她们显然不赞成令公鬼的举动,但她们知道要管住自己的舌头,令公鬼很确切地向她们表明过这一点。
令公鬼没理会这些好奇和不赞成,而是径自走进这片树林里,萧子良就跟在他身边,干枯的树叶和细枝在他们脚下不断发出劈啪的响声。
枪姬众围绕着他们形成了一个宽阔的环形。她们的齐膝软靴踩在地面上,没有发出半点声息,她们已经没有任何责难
令公鬼的表示,而是恢复了冷静的警戒。
她们之中有些人曾经和令公鬼一起走过这条路,一直没遇到过意外,但她们永远也不会相信绝没有人在这片树林里准备伏击令公鬼。在令公鬼到来之前,荒漠中将近三千年的生活里充满了袭击、冲突、仇杀和战争,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有可能突然死于非命。
他肯定能从萧子良身上学到一些东西————虽然大约不像萧子良想象的那么多;他也一定能向这个比自己年长的人传授一些东西。现在就是他这样做的时候。
“迟早你要跟随我和弃光魔使作战,大约在终极之战之前。你看起来并不惊讶。”
“我听到了传闻,他们已经获得自由了。”
那就是说,讯息传开了。令公鬼不由得冷笑一下。鬼子母们不会高兴的,即使没有别的原因,这样挫挫她们的锐气也让人感到愉快。“任何时刻都可能有事情发生,黑水修罗、黑水将军、狌狌、仆厮鬼、古蓝……”
他停了一下,龙纹烙印的手掌拍击着他的长剑柄。他不知道古蓝是什么,真龙也没有在他的脑子里说什么,但他知道这个名字来自真龙。信息的残片不停流过他和那个声音之间脆弱的藩篱,变成令公鬼记忆的一部分,而令公鬼往往不知道这些记忆真正的含意。
最近一段时间里,这种情况出现得愈加频繁。他没办法像对待那个声音一样,与这些残片争斗。不过,他的停顿只持续很短一段时间。
“不止是在北方靠近妖境的地区,那些怪物也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或者出现在任何地方。它们在使用道。”
这是他要应付的另外一件事。但他该怎么做?道的培育有阳极之力的参与,现在道也像阳极之力一样遭受污染,转入了黑暗。即使是魔界杂兵也不能避开道中的那种力量,那种力量会杀死生灵,或者是让
生灵落入更加恐怖的下场。
但魔界杂兵还是在使用道。道虽然不像浮行或神行那样快捷,但在其中行走仍然可以用一天时间跨越数百里的距离。不过这个问题可以放到以后再解决,他现在已经有太多问题要处理了。他烦躁地用真龙令牌在一颗羽叶树干上敲了一下,许多片宽大、坚韧的叶片掉落下来,其中大多数都是棕色的。
“如果你已经听到了传闻,那就把它当成事实吧!即使是暗之猎犬也是存在的。不过,虽然它们可能又开始了野猎,至少魔尊还没得到自由,不能在后面驱赶它们。反正,它们已经很可怕了。其中有一些是你能杀死的,但就像传说中说的那样,有一些只能被烈火杀死,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知道烈火吗?如果你不知道,我也不会传授给你。如果你知道,除了对抗魔界杂兵之外,不要拿它做任何事,也不要传授给任何人。”
“你听到的一些传闻可能来自于……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们,大概只能叫它们‘邪恶的泡沫’。它们就像是偶尔从沼泽中升起的一些气泡,只是这些气泡的源头是封印被削弱的魔尊。充满它们的不是沼泽的臭气,而是……嗯,是邪恶。它们沿着因缘四处飘散,直到突然爆开。这种时候,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你自己的倒影也可能从镜子里突然跳出来,竭尽全力要杀死你,相信我。”
令公鬼看不出这番长篇大论是否让萧子良感到沮丧,萧子良只是说道:“我去过妖境,我也杀死过黑水修罗和黑水将军。”他推开一根挡路的低垂树枝,并且压住了那根树枝,好让令公鬼过去。“我从没听说过烈火,但如果暗之猎犬要来对付我,我会想办法杀死它们的。”
“很好。”令公鬼称赞的既是萧子良的自信,也是他的无知。如果烈火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令公鬼大概不会感到遗憾。“如果运气好,你不会在这里遇到我说的那些东西,但这永远都是无法确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