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他在哪里?”兰飞儿美丽的嘴唇紧闭着,“我就知道,他在跑进你的梦里时,已经暴露了自己,我本来可以控制住一切的,如果不是他乱……”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令公鬼说道,“我从离开海门通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想到了这些。在这里,人们只是看见我专注于昆莫和楼兰,难道你以为我不会想到你们之中有人在盯着我?但这个陷阱是我设的,兰飞儿,而不是你。他在哪里?”
最后这句话已经变成了寒冰般的吼声,情绪不受控制地掠过虚空,冲击着充塞于其中的上清之气。
“如果你知道了,”兰飞儿用同样冷硬的声音说道,“为什么你要用些废话将他赶走?跟他说什么要实现你的宿命,要做你必须做的事?”轻蔑像石块般坠在这些话上,“我带万剑来教导你,但他只要认为原本的计划窒碍难行,就会转向另一个计划。现在他觉得他已经在昆莫找到了某件对他更有好处的东西,当你站在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去那里了。鬼足缺、狌狌,这都只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因为你的顽固,我的计划全都成了一场空!你有没有想过,再次说服他需要耗费我多大力气?只能让他来教你,韩咒、尸冥或是幽瞳委会杀了你,而不是教你,除非他们已经把你像狗一样拴在脚跟旁!”
昆莫,是的。
当然,昆莫。
要向南走几周才能到那里?但他曾经做过一件事,如果他能记得是怎么……
“你就那么放他走了?在你说过会帮助我之后?”
“我已经说过我不能公开帮你,他能在昆莫找到什么,值得我公开支持你?等到你同意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有足够的时间处理此事。记住我告诉你的,真龙。”兰飞儿的声音里散发着一种诱人的韵致,丰满的嘴唇微微张开,那双黑色的眼睛如同要将令公鬼吞没的无底深潭。“两件强大的上古法宝,有了它们,我们就能一起挑战……”这一次,兰飞儿自己闭上了嘴,而他是记得的。
令公鬼用上清之气折叠
空间,将其中的一小块掰开。一道门在令公鬼面前的圆顶下方打开了————眼前的情景只能这样形容。一道通向黑暗,通向另一个地方的门。
“看起来,你确实记得一些事情。”兰飞儿看了一眼那扇门,突然又用怀疑的眼光盯着令公鬼,“为什么你要这么焦急?昆莫有些什么?”
“万剑。”令公鬼的语气依旧冰冷。片刻之间,他犹豫了一下,除了模糊的雨幕之外,他什么也看不见。
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还有兰飞儿。如果令公鬼能记得他是如何屏障半夏和仪景公主就好了。如果我能允许自己杀死一个只是向我皱眉的女人就好了。她是一名弃光魔使啊!
但现在这样的可能性并不比他在海门通的时候更大。
走过那道门,令公鬼关上门,将兰飞儿丢在了岩台上。毫无疑问,她知道该如何做一道这样的门,但这个过程会延迟她的步伐。
门一消失,黑暗立刻将令公鬼吞没,黑暗无边无际,但令公鬼能够看见。这里没有冷与热,没有潮湿和干燥,没有任何感觉,只有存在。
灰色的岩石台阶在他面前升起,每一级台阶都是凌空悬吊,整道台阶延伸向远方,消失在视线外。令公鬼以前见过这样的情景,不知为什么,令公鬼知道它们会将他引向他想去的地方。
令公鬼跑上这段不可能存在的台阶,随着脚离开每一级台阶,在上面留下一个潮湿的脚印,那级台阶就会消失。继续存在的只有等在前面的,只有他必须要去的地方,就像以前那样。
是自己用上清之气造出它的,还是它的存在有另外的原因?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海里,令公鬼脚下的灰色石阶立刻开始消退,所有前面的石阶也开始飞快地闪烁。令公鬼拼命将精神集中在这些石阶上,真实的灰色石头。
真实的!闪烁停止了。
现在它们不再只是岩石的台阶,而是经过了磨光,石阶边缘也出现了各种形状奇异的
雕刻花边,令公鬼觉得那应该来自于以前他在某个地方的回忆。
令公鬼没有去想那是来自于什么地方,因为令公鬼不敢再多分心去想别的事情了。在无尽的黑暗中全力向前奔跑,一步就跨过三个台阶。
它们会带他令公鬼去他想去的地方,但他还要跑多久?万剑领先了多少?弃光魔使是否知道更快的移动方法?这是令公鬼要面临的一个巨大的问题,弃光魔使拥有全部的知识,而他却只能铤而走险。
向前望去,令公鬼哆嗦了一下。这些台阶配合着他的步伐,自动加大了间距。台阶之间出现了一道道空隙,空隙中的黑暗幽深得如同……如同什么?从这里掉落下去,大约永远也到不了尽头。
令公鬼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裂隙,只是不停地大步向上迈去。肋下一直没有治好的旧伤又开始发出一阵阵怪异的悸动,虽然被包覆在阳极之力的虚空中,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它,这表示那处伤口已经几近崩裂了。
我忽视它。令公鬼让这个念头轻轻滑过虚空,现在他不敢放松脚步,大约一不小心,他就会丢掉性命。难道这些台阶永远也没有尽头吗?他已经走了多久?
突然间,他看见左边很远的前方有一个人影,看起来像一个男人,穿着红色的长衫和红色的靴子,正站在一座闪亮的银色平台上,随着平台一起在黑暗中滑动。
令公鬼不需要靠近去看就能确定,那是万剑,那名弃光魔使并没有像他一样气喘吁吁地奔跑着,他在驾驭他脚下的实体。
令公鬼停在一级台阶上,他不知道那座平台是什么,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抛光的金属,但……他前方的台阶消失了。在令公鬼脚下的石块开始向前滑行,愈来愈快。没有风吹过他的脸颊,告诉他自己在移动。
在这片巨大的黑暗中,没有任何可以作为参考的标志,但令公鬼确实追上了万剑。他令公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用上清之气做到了这件事,它只是就这样发生了。石块开始摇摆,让他立刻停止了怀疑。
我知道的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