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娅妮已经盘腿坐了起来。她仍然只穿着她的木棉衬衣,双手放在膝盖上,脸上写满了怀疑。
仪景公主希望湘儿不要发火,因为她已经松开了吉娅妮的手腕。
燕痴。
这是最令人害怕的一部分,有一名弃光魔使在忽罗山。一名弃光魔使曾经在她们两个周围编织上清之气,让她们说出每一件事,仪景公主对此一点也不记得了,但这个讯息足以让她将双手紧压在突然痉挛的胃上。
湘儿道:“我不知道燕痴是不是……”
苍天啊,她真的只是走进来让我们……
“……正在躲着琼霄夫人她们,湘儿,不过这听起来很像是瑶姬……”仪景公主吃了一惊,苍天啊,瑶姬在为我们提供建议!“对她的描述。”
“无论燕痴要做什么,”湘儿用绷紧的声音说,“我都要把她的骨头干干净净地扫出去。”她无力地靠回到雕花床头板上。“不管怎样,我们必须从她们手里拿走封印,还有那副项链和手镯。”
仪景公主摇了摇头:“一副首饰怎么会对令公鬼产生危险?你确定吗?它们会不会是某种密炼法器?它们看起来是什么样子?”
“它们看起来就是一组项链和手镯,”湘儿恼怒地喊道,“两只有接缝的手镯是用某种黑色金属制成的,一条宽项链,就像是一副黑色的项圈————”她的目光突然转向吉娅妮,但还没有仪景公主快。
黑发女子泰然自若地跪坐在她的脚跟上:“我从没听说过为男人制作的罪铐,或者任何像你所形容的东西,没有人会试图控制一个能够导引真气的男人。”
“它就是做那个用的。”仪景公主缓缓地说。这感觉不太对,自己希望那根本就不存在。至少,湘儿抢先找到了它,至少她们有机会阻止它被用在令公鬼身上。湘儿眯起眼睛,她注意到吉娅妮被放开的双手,但她
什么都没说。
“燕痴一定是惟一知道这些事的人,除此之外,其它的解释都不合理。如果我们能找到办法进入那座宫殿,就能拿到封印和……那个东西。如果我们能把泰斯帕斯也带出来,琼霄夫人和她的同伙们就会知道大阿亚图拉近卫军和官府密探的厉害了,大约还有那里的白袍众。她们不可能全都靠导引真气从里面冲出来!现在的问题是不被发现地走进去。”
“我有个主意,”仪景公主对她说,“但恐怕那些男人会给我们添麻烦。”
“把他们交给我处理,”湘儿哼了一声,“我————”一阵巨大的撞击声从走廊里传来,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喊声,像声音响起时一样快,一切又迅速地归于平寂。谢铁嘴正守在门外。
仪景公主冲过去拉开房门,当她跑出房间时,她已经运起了太一。湘儿从床上爬起来,紧跟在她身后,吉娅妮也没有继续留在房里。
谢铁嘴正在从地板上爬起来,一只手还捂在头上,李药师拿着他的手杖,董四哥拿着他的棒子。在他们面前趴着一个淡黄色头发的男人,显然已经失去了知觉。
仪景公主跑向谢铁嘴,尽量轻柔地帮他站起来,谢铁嘴给了她一个感谢的微笑,但仍然顽固地推开了她的手。“我没事,孩子。”没事?他的额角已经肿了一大块!“这家伙正在走廊里走动,突然就踢了我脑袋一脚。我觉得,他是看上了我的钱包。”就是这样,踢了他一脚,他还说没事。
“他本来就要得手了,”李药师说,“幸亏我恰巧过来看看谢铁嘴是不是要休息一下。”
“明明是我先过来的。”董四哥嘟囔着。
不过他们两个似乎都无意和对方争吵,仪景公主很快就知道了原因。湘儿和吉娅妮站在走廊里,身上都只穿了一件衬衣。
李药师正带着赞赏的神色看着她们,如果阿芸看见他的眼神,肯定会惹出麻烦的。不过
他至少还是做了一些掩饰,而董四哥则更是明目张胆地瞪着吉娅妮,将双臂抱在胸前,撅着嘴唇,用令人厌恶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另外两个女人也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这个状况,但她们的反应截然不同。穿着宋锦薄衫的湘儿白了捕盗者一眼,姿势僵硬地走回房里,然后从门边探出一张稍有红晕的脸。
吉娅妮的木棉衬衣不论是长度与厚度都胜过湘儿的衣衫,她在被俘时曾经镇静自若,搏击时曾经勇猛如护法,而她现在却睁大了眼睛,整张脸涨成了紫红色,带着极端惊恐的表情尖叫了一声,一步跳进门里,反而把仪景公主吓了一大跳。
走廊两侧的房门纷纷被打开,人们从门里探出头来,一看到有个男人趴在地上,另外还有几个人站在他旁边,人们立刻缩回脑袋,用力把门甩上。沉重的拖拉家具声表明大家正将床或衣橱拖到门口,把门堵住。
又过了许久,吉娅妮终于在门口与湘儿相对的另一侧也探出了头,脸仍然是一直红到了发际。
仪景公主完全不知道吉娅妮的想法,这个女人刚才确实只穿着抹胸裙,但那件抹胸裙对她身体的遮掩其实已经和仪景公主的骆驼城正式服装差不多了。
当然,李药师和董四哥没有权利那样看她们,仪景公主用严肃的眼神瞪着那两个人,希望他们立刻恢复正确的态度。
不幸的是,董四哥只是一边嘿嘿地笑着,一边捋着他的胡子,根本没注意到仪景公主。至少李药师看见了她的表情,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就如同男人们在自以为深受委屈时摆出的那副德性。为了避开仪景公主的眼睛,他弯下腰,把那个淡色头发的家伙翻了过来。那是个很俊美的男人,身材也很削瘦。
“我认识这个家伙,”李药师叫道,“就是这个人曾经想抢劫我,当时我以为他只是想抢钱。”他又缓缓地说,“我不相信这是偶然。除非转生真龙也能‘偶然’出现在这座城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