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业魔母的脸上并没有失望的表情:“我向你保证,丹景玉座,你将会告诉我被那团火烧掉的每一个字,以及那些字是谁写的,为了什么目的。”
“你一定是被魔鬼给附身了!”丹景玉座喊道,“我会为这个剥了你的皮,厉业魔母,你们所有人的皮!如果白塔长老会没有决议对你们所有人进行遏绝,就是你们的运气!”
厉业魔母微微的冷笑和她冰冷的眼睛完全不相称:“长老会刚在不到半个时辰之前召开,参与的宗派守护者符合律法规定的人数,而我们也如律法所要求,全体通过你不再是丹景玉座了。决议已经生效,我们是来执行它的。”
丹景玉座的心中感到一阵冰冷,一个微小的声音在脑海中发出一阵阵尖叫。
她们知道了什么?
苍天啊,她们知道多少?
你愚蠢!你瞎了眼!
你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但丹景玉座仍旧保持着面容的平静,这不是她第一次身处险境了,一个十五岁的姑娘,手里只有一把小饵刀,被四个肚子里灌满劣酒的流氓拖进巷子里。那时的情况比现在要更加危急,丹景玉座这么告诉自己。
“可笑,人数符合律法要求?”丹景玉座冷笑着说,“只不过是最低底限,其中还包括了你的朋友、你能影响或威吓的人。”
厉业魔母竟然能说服一些守护者,即使只是相对少数的一部分,也足以让她的喉咙一阵发干了,但她不会让这种思绪表现出来。
丹景玉座又道:“如果全体长老会,所有守护者集中开会,你就会知道你的错误了。太晚了!白塔中从不曾有过叛乱,从现在开始的一千年里,白塔会用你的命运教导初阶生,叛乱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犹疑的表情爬上了一些人的面孔,看起来,厉业魔母对于同谋的控制并不像她所以为的那样牢固。
丹景玉座进一步道
:“别再往船壳上凿洞了,该是往外舀水的时候了,即使是你也还能减轻自身的罪责,厉业魔母。”
厉业魔母只是保持着寒冰般的平静,直到丹景玉座说完。然后,她举起手猛地甩了丹景玉座一个耳光,丹景玉座蹒跚地向后退去,只觉得满眼金星。“你完了,”厉业魔母说,“难道你以为我————我们————会允许你毁掉白塔吗?带她过来!”
丹景玉座踉跄着被两名凌日盟鬼子母推着向前,差点就栽倒在地上,她瞪了她们一眼,但还是顺从地向前走去。她应该把讯息送到谁那里?无论她们对她有什么样的指控,只要有时间,她都能予以反击,即使是关于令公鬼的指控,她们能用来攻击她的只有一些谣言,而她在权力游戏中已经浸淫了太长的时间,绝不可能被谣言击倒。除非她们掌握了紫苏,紫苏的存在可以让谣言成为事实。想到这个,丹景玉座狠狠地咬了咬牙。
老天爷收了我的魂魄吧!我要把这些人做成鱼饵!
在书房外面的前厅里,丹景玉座又踉跄了一下,但这次不是因为有人推她。原本她还存着一丝希望,希望桑扬能及时离开,但太微玄使现在也一样被风之力捆住,手臂僵硬地贴在身侧。
丹景玉座张着嘴,拼命用力,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一团风之力塞住了她的嘴巴。她一定已经感觉到了桑扬被捆缚,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白塔,一直都有女子在导引真气。
但真正让丹景玉座步伐不稳的并不是桑扬,而是俯卧在地板上的高瘦灰发男子,一把匕首正插在他的背上。温九渊是她的护法,已经追随了她将近二十年,因为她是丹景玉座,所以他要陪伴她经年累月地留在白塔中,有时又要前往距离她几百里的地方,但他从没有过任何抱怨,尤其是后一件事,那是被所有护法痛恨的。
丹景玉座清了清喉咙,但声音依旧显得沙哑浑浊:“我会剥掉你的皮,用盐抹遍你的身体,再把你丢到太阳下面去晒,厉业魔母,我发誓!”
“早考虑一下你自己的皮
吧,丹景玉座。”厉业魔母说着,转过身紧盯着她的眼睛,“没有被揭露出来的还有很多,我知道,而你要将一丝一毫都告诉我,一丝————一毫。”
厉业魔母紧闭住嘴,突然而来的沉寂,比她凶狠的凝视更让人害怕。“我向你保证,丹景玉座,带她下去!”
拿着一匹蓝色云锦,紫苏在接近中午时走过了北大门,脸上的傻笑完全是为那些胸口上有嘉荣城之焰徽记的卫兵们准备的。还有,要像姑娘一样把这条林紫苏穿的绿丝裙甩来甩去,但她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门边上并没有卫兵。
星形警卫室沉重的铁框门敞开着,从外面看去,屋里好像没有人,这是不可能的,通往白塔庭院的信道全都有卫兵看守。在通向骨白色巨塔的半路上,一股粗浓的烟柱正在树木之间升腾,烟柱的位置看起来距离在白塔接受护法训练的男宿区非常近。大约是那里着了火,卫兵都跑去救火了。
但紫苏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她沿着庭院里的林间小径朝那里走去,手里还抓着那匹云锦。她并不是真的想再有什么新衣服,但雷三姐硬把一袋子银子塞进她的手里,要她去买下那匹绸子,那位粗胖女子说它的颜色正好配得上“林紫苏”的肤色。
不管她是不是觉得配得上自己的肤色很重要,拒绝雷三姐的好意总是不妥。
一阵刀剑的敲击声穿过树林,进入她的耳朵,护法们对学生的训练一定比平常更严格了。所有事都那么让人生气。雷三姐传授的美女绝招,丙火王子的玩笑,楚狂毫不在意地向她致以恭维,却从来也不知道他的面孔和微笑会让一个女人心跳加速。
令公鬼会喜欢她这种样子吗?
如果她穿上裙子,像个没脑子的小孩般对他傻笑,他就能真的把她看进眼里吗?
令公鬼可没权利指望这个,她拼命地想,这全都是令公鬼的错。如果不是为了他,她现在就不会在这里,穿上愚蠢的裙子,笑得像个白痴。我应该穿外衣和裤子的,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