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如果看见有人使用上清之气,一定会四散奔逃的,或者他们会集中力量攻击她们。即使她和湘儿能够不被一群暴民撕成碎片————这点可不能完全保证————她们也没办法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份。
日落之前,玄女派就会知道有鬼子母在忽罗山。
仪景公主抓紧了手中的木棒,和湘儿背靠背站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很想撕心裂肺地大笑一场。如果湘儿再说什么独自步行外出的话,她就要看看是谁的头会被塞进水桶里去了。
不过,那个被仪景公主击中脑袋、仍然趴在石板路上的流氓似乎是减缓了他的同伙们的行动。
“上啊!”窄脸男人一边喊,一边向前挥着手,“上啊!那只是两个女人!”但他自己并没有移动脚步。“我说了,上啊!我们只需要一个,我告诉你们,她可是金子。”
突然间响起一记沉重的击打声,一个流氓蹒跚着跪在了地上,双手颤抖地捂住了头皮上一道裂开的伤口。一个黑色头发、面容刚硬、穿着蓝色骑马装的女人从跪倒的流氓身边跑过,又立刻弯下腰,反手一拳打在另一个人的嘴上。
兰飞儿的长棍则敲在那个人的腿上,让他栽倒在地,在他倒下的时候,她又在他的头上踢了一脚。
突然出现的助力让仪景公主吃了一惊,湘儿则大吼一声,离开了仪景公主的后背,仪景公主此时也无暇仔细思索那女子的身份,她一边冲向离她最近的大汉,一边高喊着:“挡我者有死无生!”
同时用尽全力挥出手中的棍棒,大汉伸手挡在自己面前,露出一副惊骇得快昏倒的样子。“挡我者有死无生!”她再次喊道。这是白民乘黄的战号,大汉掉头逃走了。
尽管还没脱离危险,仪景公主却发出一阵笑声,转头开始寻找另一个对手。
现在没有倒下或逃走的人只剩下了两个,第一个被打断鼻子的流氓转身要逃,湘儿
在他的背上狠狠砸了一棒。
严峻面孔的女子用她的手杖将另一个人的手臂和肩膀绞在背后,然后用力提起手杖,让他只能用脚尖站在地上。那个流氓要比她高出一个头,体重是她的两倍,但她不慌不忙地用另一只手掌在流氓的下巴上疾速砸了三次,流氓的眼睛立时向上翻起。
当他跌倒的时候,仪景公主看见那个窄脸男人正从地上爬起来,鼻子流着血,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神采,但他还是从腰带中抽出一把匕首,向那个女人的背上刺去。
仪景公主想也没想,就导引真气了上清之气,风之力的拳头打中那个男人,将他和匕首一同砸飞出去。严峻面孔的女人转过身,正看见他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钻进人丛中。
人们确实有停下来观看这场古怪的战斗,然而自始至终,除了这名黑发女子之外,没有任何人插手帮过她们,而黑发女子此时正用不确定的眼神盯着仪景公主和湘儿。
仪景公主怀疑她已经注意到了那个瘦子是被看不见的力量打倒在地的。
“谢谢你。”湘儿带着些许喘息走向那个女人,一边伸手抚平脸上的面纱,“我觉得我们应该离开这里了,我知道,官府密探不常到这里来巡视,但如果他们恰巧经过的话,我也不喜欢向他们解释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的客栈离这里不远,你愿意和我们一起来吗?我们至少可以请在这个被上天遗弃的城市里仍然能见义勇为的人喝一杯茶,我的名字是湘儿,她是仪景公主。”
那个女人显然在犹豫着,她注意到了。“我……我会……很乐意的,是的。我会的。”
她的话音缓慢而又模糊,不容易听清楚,但又让仪景公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实际上,她是个漂亮的女人,快碰到肩膀的黑发让她显得更加白皙,但脸上的线条有些太过严峻,所以不容易让人觉得她很美丽。大眼睛显得犀利而强硬,仿佛她是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看她的衣着,她大约是一名商人。
“我的名字是吉娅妮。”
当吉娅妮跟着她们走到旁边的街道上时,脸上已经不再流露出犹豫之色,人群已经重新在那些摔倒的人周围聚拢了。仪景公主觉得那些家伙在醒来的时候,会发现自己身上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被剥光了,包括衣服和靴子。
仪景公主希望自己能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她的身份,但她不能带走俘虏进行审讯,从现在开始,她们绝对要雇保镖了,无论湘儿会说些什么。
吉娅妮大约不再犹豫,但她确实表现出了不安。当她们穿过人群的时候,仪景公主能从她的眼里看出这一点。“你看见了,对不对?”她问。
那个女人踉跄了一下,这个动作已经证实了仪景公主的想法。
她急忙说道:“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刚刚救了我们。”又一次,她不得不吐出嘴里的面纱,湘儿似乎一直都没有这个问题。“你不需要这样朝我皱眉,湘儿,她看见了我做的事。”
“我知道,”湘儿淡淡地说,“那样做是对的,但我们并没有躲在你母亲宫殿中的隔音密室里,”她指了指周围的人群,有了吉娅妮的手杖和她们的棒子,大多数人都对她们三人敬而远之。
湘儿又对吉娅妮说:“你所听到的大部分谣传都是假的,几乎没有任何真实可言,你不需要害怕我们,但你要理解,有些事情我们不敢在这里说。”
“害怕你们?”吉娅妮看起来很吃惊,“我没想过我会害怕你们,我会保持沉默,直到你们想要说话的时候。”
她果然依照她所说的去做,她们一言不发地走过喧嚣的人群,一直回到聚财庭,走了这么多路,仪景公主觉得脚已经痛得不行了。
尽管时间还很早,大厅里仍旧坐着几个男女,啜饮着他们的桂花酿和浑酒。那个演奏响板琴的女人身边多了一个吹竹笛的削瘦男人,竹笛吹得就跟他这个人一样细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