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樊龙手中虎尾鞭灵动诡异,一招断了李鸿予的长剑,哈哈笑道:“别再妄存侥幸之心,我们少主说了,只要将宝藏和秘笈交出,我等保证不会伤你们寨中李氏族人,如若不然,便一个不留!李族长,请三思!”
李鸿予一招落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是心惊又是羞愧,难堪之下,站在原地呆愣不语。
李鸿明也没料到一个樊龙的武功便如此厉害,再看看那更加深不可测的“疯虎”奢寅和“神刀”安效良,心中泛起一丝无力之感,他深吸一口气,踏步上前,将犹自呆立的李鸿予拉到身后,长叹一声道:“我李鸿明在此对天发誓,族长府中绝无各位所说的什么宝藏和秘笈,如有虚言,今日李某便死无葬身之地!”
周围的一众李氏家族的子弟,见族长竟被逼示弱,无不群情激愤,纷纷拔出兵器,决心以死相拼。
樊龙见李鸿明说得如此决绝,似乎并非虚言,不由得回头望向奢寅和安效良。
奢寅和安效良对视一眼,目光闪烁,正自踌躇不决。
忽然在李氏家族子弟的外围处,一人腾空而起,身若飘絮,无声无息地落到了场中,这一手轻功高绝之极,显然来者又是一个高手。
只见他矮小枯瘦,年约四十上下,面上带着一个薄薄的金色面具,露出的双眼精光闪闪,那面具上镌刻着一条灵蛇,显得甚是诡异。
他落在场中之后,双臂抱胸,矮身半蹲着,尖声说道:“李族长,你族长府中的确没有什么宝藏和秘笈,看样子你是早有准备,将东西隐匿到别的秘密所在了吧!”
李鸿明怒气上涌,喝道:“你是何人,竟空口捏造,妄加猜测,诬陷我李家?!”
那人嘿嘿一笑道:“昨晚我便早已将你府中翻了个遍,你不是还和我对了一招吗?!”
李鸿明面色铁青,讽刺道:“原来是你,我以为是个偷偷摸摸的个蒙面小贼呢!”
那人也不气恼,尖声笑道:“我蛇叔本就不是什么英雄人物,向来喜欢偷偷摸摸,李族长过奖了!嘿嘿!”
在场之人听他自称“蛇叔”,有些见识的人都身体一震,面泛忌惮之色。
李鸿明呆了一呆,苦笑道:“没想到连杀无赦大名鼎鼎的金牌尊者蛇叔也对这毫无根据的谣言感兴趣!”
他话音才落,人群外又是一声长笑:“我一毛也来了,却不是因为感兴趣,而是有人出了价,我们忠人之事罢了!”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几个李氏家族的子弟如遭巨力,向两边跌了开去,包围的圈子顿时露出一个三人宽的缺口,一个圆滚滚的胖子从中施施然走了进来。
这个胖子也带着和蛇叔同样的金色面具,面具上镌刻一片羽毛,而他圆圆的光头上留着一缕细细的发辫,就好象脑壳上只长了一根毛似的。
这下,就连奢寅和安效良也不由得眼睛眯了起来。
外围的李鸿基和李过好奇地问高杰:“这两个蒙面的是什么人?”
高杰虽对明末的大事件大人物有些了解,但对当今江湖中名人的见闻却是个零蛋,摇摇头,他向后瞟了一眼,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李姬娜,只见那小妮子如花似玉的脸上也是一片茫然,美目朝他眨巴了几下,表示她也不知道。
高杰颓然回过头,却听身后右边传来谢军的声音:“杀无赦乃江湖上最神秘的一个杀手组织,只要客户出得起价钱,他们便会帮客户完成刺杀、偷盗、窃取情报等任务。江湖上的各大势力都不愿轻易招惹他们!杀无赦中的杀手个个身怀绝技,身份神秘,平常能见到银面铜面杀手已属不易,更何况这蛇叔和一毛乃位列八大金面尊者,实力非同小可。”
高杰闻言,回头看见谢军和陈大可含笑站在自己的身后,知道他俩担心自己的安危,特意赶来护卫,心中感动,对他们含笑点头,以示谢意。
见来了两个硬点子,安效良高声道:“杀无赦两大金面尊者驾到,莫非是要和我等争那藏兵洞宝藏吗?”
蛇叔尖笑一声道:“客人只要秘笈,我们对宝藏并无兴趣!”
安效良这才松了口气,拱手笑道:“那就好,咱们就合作,各取所需吧!”
谁知他话音刚落,又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东西还不定有没有呢,你们两家就开始坐地分赃了吗?难道当我们陕西江湖之中无人了不成?!”
就见五六人从右侧龙行虎步,穿过人群,直接走了进来,所过之处,也不见他们动手,那一处的李氏家族子弟被一股无形气劲迫向两边,闪出一条道来。他们到了场中,独占一方,个个气势逼人。
高杰见那为首之人年约四十开外,身着粗布麻衣,高大魁梧,脸上颇有风霜之色,手脚粗糙,脚踏草鞋,完全一副向下老农的样子,但他往那一站,渊停岳峙,从容不迫,眼中神光四射,气度恢弘,让人不由得生出仰望之感。
见到来人,场中所有高手顿时露出凝重之色,连一直狂傲无比的奢寅都感到一丝压力。
“没想到连“义帮”王老大都到了,看来这李继迁寨的宝物实在是诱惑太大了!”安效良见又现强手,心里暗自着急,冷声说道。
高杰还没回头发问,就听后面陈大可轻声说道:“王嘉胤,北方第一大帮“义帮”帮主,这下李氏家族真的要大祸临头了!”
陈大可说完,高杰就听到左后方李姬娜呼吸急促起来,知道这小妮子也开始担心起来了。
对王嘉胤这个人,高杰当然是知道,他是明末第一个发起农民起义的人,以后的什么王自用、高迎祥都曾是他的部下。
王嘉胤,陕西府谷县人(今陕西省府谷县黄甫乡宽坪村人),曾为边兵,后逃亡归里,因其豪爽仗义,武功高强,很快身边便聚集了北方众多江湖好汉和贫民百姓,并在前些年成立了北方第一大帮派“义帮”,包揽了陕西、甘肃、宁夏等北方各地官府的漕运、陆运码头的装卸等活计,势力庞大,就连官府之人都要给他们几分面子。
这王嘉胤也算是个有权有势的大帮帮主,但他生性不喜奢华,常年一副农夫打扮,为人仗义豪爽,颇为江湖中人敬重。在他年幼之时,曾偶得一异僧传授,练就一身盖世武功,在武林之中,有“布衣项羽”之称。
王嘉胤哈哈笑道:“据说藏兵洞中藏有兵甲无数,钱银巨万,你们奢安所部和当朝军队攻伐正酣,自是想要得到。本来你们川贵豪强和官府之间的事,我们这些穷人也管不着,只是我义帮也有穷苦帮众数万,大多数手无寸铁,遇上盗匪甚是吃亏,这次对宝藏里的兵器也是志在必得。况且此宝藏出在我陕西境内,如果让你们拿去了,我王嘉胤今后可就没法在江湖上混了!”
奢寅闻言,虎目圆睁,大喝道:“看来王老大是不给我爹和安叔叔面子咯!”
王嘉胤晒然一笑道:“各取所需,能者居之!就看个人的本事了!你爹来了,我也是这句话!”
奢寅怒气冲天,正待发作,却被安效良生生按住。只见安效良缓缓道:“这李家都说了没有什么宝藏秘笈,我们倒先争持起来,徒惹人笑耳!”
安效良巧妙的一句话,又把矛头指向了李鸿明身上,果然,众人都冷冷地看向了站在族长府前的李鸿明。
李鸿明此时心中已经升起绝望的念头,他明白,凭小小的李氏家族和这些豪强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关于宝藏和秘笈,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传闻,说是李氏祖上曾留下藏兵洞,但几百年过去了,也没见谁找到过。如今不知是何人居心叵测,竟然在江湖上散播谣言,嫁祸李氏家族,江湖之人为了重宝,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各大势力均放手争夺,不死不休。李家这次有理也不说不清了。
当此危难之际,李鸿明反倒轻松下来,他惨然一笑,回身对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壮汉道:“姚长老,此事已难善了,今日我李氏家族恐遭大难,你是外姓长老,便请置身事外,另寻他处高就去罢!”说完,长身一礼。
那中年壮汉便是王承恩的师兄姚石门,闻听李鸿明直言,他仍然面无表情,抱拳淡淡道:“姚某虽非什么英雄豪杰,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族长莫再多言!”
高杰和陈大可一起,见过这姚石门几次,一直觉得此人性情冷峻,脾气古板,脸上不喜不怒,不像是个性情中人,可现在听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足见此人端的是个重情重义之辈,绝非表面展露出的那样。
李鸿明深深看了他一眼,仰天大笑道:“好!姚兄都能如此豪爽仗义,我李氏家族子弟谁又敢贪生怕死?!众弟子听令,结阵迎敌!”
已经聚集的上百位李氏家族的弟子皆抽出兵刃,向李鸿明身边聚拢过来,在众位长老和头领的带领下,不久便摆出一个有章有法的阵势,喊出一声整齐划一的大喝声,气势大涨。
李鸿明对场上众人高声道:“看来在下的话,各位是怎么都不会相信了,我李氏家族虽实力微弱,却也不会引项待戮,那便拼个你死我活吧!”
李鸿基和李过见家族子弟纷纷赶去结阵对敌,本想加入,却被高杰死死拉住,低声对他们说道:“你们俩凑什么热闹,那阵法你们会吗?去了岂不是添乱?跟着我,见机行事!”
刚说完,却听身后李姬娜哼了一声,轻叱一声:“胆小鬼!”高杰一回头,就见那小妮子纵身而起,义无反顾地投向家族阵营去了。
高杰苦笑一声,心里着急,他既怕见到这个刁蛮可恶的李姬娜,可又不愿意看到她身处危险之中。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心中莫名其妙地有了这个刁蛮的丫头的位置。
忽听蛇叔尖声一笑道:“既然李族长宁死不肯交出宝藏秘笈,让我二人无法交差,那蛇叔便得罪了!”
话音一落,他半蹲着的身体冲天而起,半空中寒光闪烁,一柄蛇形软剑剑芒吞吐,去势不定,凌空向李鸿明攻去。
李鸿明身后一个须发皆白的青面老者冷哼一声:“就让我李鸿林来领教一下杀无赦的金面尊者的厉害吧!”言犹未绝,他已冲出阵中,一根盘龙木棍搅动空气,带着凌厉的劲风迎向空中的蛇叔。
一声闷响,蛇形怪剑和盘龙棍一触既分,那蛇叔借力再次向上跃起,金色的面具在秋阳下熠熠生辉,怪笑声中,蛇形剑幻出无数道银蛇虚影,再次罩向李氏家族大长老李鸿林。
这李鸿林乃是家族中武功仅次于族长李鸿明的第二高手,和蛇叔交手一招,看似不分胜负,可高手们却都看到了,在那至坚楠木所做的盘龙棍上,李鸿林虽然灌注了他几十年修成的深厚内力,一击之下,盘龙棍表面依旧被削去两寸长的一条木皮,可见那蛇叔怪内力无比深厚、怪剑锋利异常,已然占了上风。
大长老李鸿林一招之下,便吃了个小亏,这根盘龙棍跟了他几十年,还从未受过此等损伤,顿时心中一凛,大吼一声,盘龙棍一式“举火烧天”,再次迎向漫天剑影。
连续的金木交鸣之声传来,半空中剑棍相交,在犀利的银蛇剑影撕咬冲击之下,有半截盘龙棍碎裂而开,炸成漫天木屑,李鸿林仰天喷出一大口鲜血,脚步蹒跚,连退十余步,才被李鸿明将将扶住。
两招,李氏家族第二高手重伤落败!
族长李鸿明身后百余名族中子弟惊骇欲绝,这才真正领教了杀无赦这个江湖中最神秘的杀手组织具有何等惊人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