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望向高杰,只听他认真说道:“这次在广宁城劫狱救人,虽有一定的危险,但也是锻炼人的好机会!”
姬龙峰他们闻言欣喜地拼命点头称是。
高杰接着又道:“但师伯和宗擎尊者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女真军队训练有素,一旦被围,只怕就难以脱身了!”
骆思恭眼睛一亮,也捂须赞同。
姬龙峰急了,瞪着高杰道:“小杰,你说了半天等于没说!到底要站在哪边,你快说个明白了,别跟个墙头草似的左右摇摆!”
高杰呵呵一笑道:“大头,别急,听我说完哈。现在城南大牢在何处?守卫有多少人?战力如何?地形状况怎样?这些我们都完全不清楚,同志们光凭着热情和武勇冲过去救人是不可取的,对否?”
孙乾光疑惑问道:“同志们是什么意思?”
高杰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秃噜嘴,将自己这帮人代入到后世的敌后武工队场景中了,连忙解释道:“同志们,就是指咱们这帮人志同道合,是战友,是自己人!”
骆思恭点头道:“小杰说得对,凭我们的武功,如果是一对一的话,这场城中的女真兵士自然不是我们的对手,但好汉架不住人多,何况面对的还是训练有素、骁勇善战的女真部队呢!所以救人前必须要做到知己知彼!”
高杰站起身道:“没错,所以我觉得,应该先派人去探明大牢情况,再决定由那些人动手,以及何时动手救人!”
宗擎尊者微笑道:“是啊,这打前站的的确很重要!”
高杰想了想道:“在我们家乡,这种打前站收集情报的叫侦察兵,要求身手敏捷,善于隐匿伪装和随机应变,不知哪位大侠高人愿意承担这个重任啊?”
王睿、熊兆珪和孙乾光都不是以轻功身法见长的,闻言就不做声了。姬龙峰一心想真枪真刀大干一场,对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没兴趣,也双眼朝天,没有回应。悟空根本没听懂,依旧在傻笑。骆养性是个稳重的人,也不说话,只是低头沉思。
高杰见大家半天没有反应,苦笑道:“这么光荣的侦察兵咋就没人愿意当呢?!这样吧,我先报个名!”
骆思恭想了想道:“小杰逃跑的功夫大家有目共睹,当侦察兵的确甚为合适!”
大伙闻言,顿时便笑了起来。
高杰无辜道:“什么叫逃跑的功夫,我那叫轻功高绝好不好!”
宗擎尊者呵呵一笑道:“阿弥陀佛,不去就由我和小杰两人打头阵,当侦察兵吧!”
深夜的广宁城已经宵禁,街道上几无人迹,只是不时有一队队兵士巡逻有过,只见两道人影如烟如幻,时而在街道的黑暗处疾行,时而在屋顶伏身穿梭,不久便来到了位于城南的一处大院落对面的街角处。
穿着夜行衣的高杰轻声对宗擎尊者道:“大师,看来前面便是大牢了!”
借着月光,宗擎尊者打量了下对面的院落建筑,迟疑道:“这城南没有什么大型建筑,此处倒的确有可能!只是看起来外面好像只有二十来人把守,而且这些士兵巡视甚是松懈,不像是在守卫什么重要的所在。”
高杰想了想道:“广宁陷落已有近一年时间,城中重要人犯估计不是被杀便是早被转移到辽东去了,大牢守备较为松懈倒也正常。况且罗俊杰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不值得派重兵看守!”
宗擎尊者略一沉思,点头道:“有道理!如果这大牢只有这二十来个守卫,倒是不难行事!只是不知道院子里是否还有隐藏的守卫!”
高杰道:“要想弄清楚,咱们只有摸进去瞧瞧了!”
宗擎尊者微微笑道:“阿弥陀佛,走!”
他正要起身,却被高杰一把拽住,宗擎尊者正要开口询问,却只见一道黑影从他们前方不远处一个拐角窜了出来,几个起落便到了大院的高墙下,迅速隐匿在月影暗处。
宗擎尊者和高杰两人对视一眼,便继续呆在原地,盯着那黑影隐匿的地方,倒想看看是哪路好汉敢独闯大牢。
眼见两个女真守卫缓缓巡逻到了那个黑暗处,高杰他俩就见两道红光一闪即逝,然后一道颀长的黑影高高跃起,半空中还在院墙上一个凹处借了下力,便轻松翻进了院子里面。
宗擎尊者沉声道:“黑云鹤!”
高杰点点头道:“没想到这黑云鹤竟然孤身犯险,前来营救罗俊杰,看来,咱俩这侦察兵只怕要改成突袭队了!”
宗擎尊者低声道:“没错,黑云鹤想要凭一己之力救出罗俊杰恐难成功,现在回去喊人只怕来不及了,我们必须立刻进去帮忙!”
高杰低笑道:“只是,大头他们可要哭了!”说完,他对宗擎尊者做了个手势,倏然便窜了出去,在众多守卫移开视线的瞬间,迅捷地掠过街道,隐没在刚才黑云鹤呆的那处黑暗里,守卫们完全没发现半点端倪。
高杰刚蹲下,就看到地上躺着那两个被火剑取了性命的女真士兵。随即,身后风声拂掠,他知道是宗擎尊者也到位了,便回头冲他眨了眨眼,伸手指了指高墙之上。宗擎尊者在黑暗中会意点头,两人几乎同时拔地而起,悄然无声地落在了院墙之上。
宗擎尊者的武功高绝,自然比黑云鹤强了不是一点半点,跃上这三丈多高的院墙,不费吹灰之力。而高杰身负幻莲变轻功,比之宗擎尊者也不遑多让,两人相视一笑,伏在院墙上,向下面望去。
在这个大院正中,坐落着一座砖瓦结构的圆形堡垒,堡垒中黑灯瞎火,没有丝毫光亮。不过,借着天上的弯月,可以隐隐看到院内地上东倒西歪爬伏着四五个兵士,不知死活,估计是那先进来的黑衣人的杰作。而在堡垒的大门处,黑衣人正准备要破门而入。
突然,一阵鼓响,院中燃起了无数火把,熊熊火光将整个大院照得通亮,出现了百多个明显是枕戈待旦的女真士兵。黑衣人一惊,回身望向院子,却又闻听身后城堡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响,缓缓向内打开,只见门内也是火把簇簇,几十个兵士盔甲鲜明、刀枪并举,大喊着涌出了大门。
那黑衣人被逼得只好退到院落当中。院子周围打着火把的兵士行动迅速,片刻功夫便与堡垒里出来的兵士合在一处,将黑衣人团团围在当中。这些兵士们并未立即进攻,而是列阵待命。第一排兵士竖起几乎和人一般高的大盾,盾牌之间伸出闪着寒光的长枪,直指黑衣人。后排的兵士手持长弓,挽弓搭箭,斜指而上,随时准备乱箭齐发。
那黑衣人望着被火把映照得分外狰狞的女真士兵,自知断无幸理,大喝一声,从背后抽出长剑,运转内力,长剑顿时变得炙热火红,剑上红光同时也将他双眼照得血红,而从他紧握长剑、青筋暴起的右手可以看出,她是决心要做困兽之斗了。
这时,从堡垒中缓步走出四五个人来,为首之人身披裘袍,内穿紧身黑衣,光光的脑袋被火把照得锃亮,脑后一个小辫下垂摇晃,正是典型的女真人发型。他面容清峻,年约四十多岁,上唇留有稀疏的两撇胡须,双眼发亮地盯着黑衣人,面带笑容道:“师弟,束手就擒吧!我在这可是恭候多时了!”
黑衣人见了此人,身体一僵,随即一把扯下蒙面黑巾,露出冷峻的面庞,正是黑云鹤。他左脸上留有一处擦伤,血痂新结,显然是昨日的伤痕。黑云鹤望着对面的中年人,双眼就想要喷出火来似的,大声喝道:“敦尔查,你。。。你还活着?!”
那叫敦尔查的人点头道:“师弟,我的确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很好,如今是大金国皇太极贝勒的侍卫统领!”
黑云鹤愣了楞,随即怒道:“原来你早就投靠金狗了!看你那头剃的,跟耗子尾巴一般,咱蒙古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敦尔查听了,毫不介意地反手捋了捋脑后的小辫子,淡笑道:“我依附于大金国,你投奔到大明朝,又有何区别?怪只怪林丹汗口气大、本事小,妄图一统各个部落,使得蒙古帝国日益衰落。良禽择木而栖,你我都一样!”
黑云鹤冷笑道:“我岂会和你这认贼作父的狗贼一样!努尔哈赤这狗贼当初帅兵围攻我萨哈连部,几乎将部落中的百姓尽皆屠戮殆尽,我的父母,还有你的爹娘姐弟都在那一战中被金狗杀害。我投军于大明,是为了报仇雪恨,而你呢,置家仇于不顾,竟然帮着女真鞑子为虎作伥,简直就是禽兽不如,还有脸说自己是蒙古人,还厚颜无耻自认是我师兄,拜火教中哪有你这样的畜生!”
黑云鹤骂得十分难听,敦尔查却始终面带淡笑,他双手对斜上方一拱道:“在那一战中,我伤重将死,为大金国皇太极贝勒相救,并蒙贝勒不弃,封我为贴身侍卫统领,岂能不感恩戴德!我主上料到你这两日内必会前来搭救徒弟罗俊杰,所以派我伏兵于此,要将你生擒。如果你就此投降,主上事先便看我的面子,答应了将你也收归帐下,添为侍卫头领之职,我师兄弟俩从此便可同心协力,建立功勋,岂不比你就这般枉死好上百倍千倍吗?”
黑云鹤怒喝道:“任你花言巧语,也休想要我投降金狗!要我的命,尽管来拿!”
敦尔查叹息一声道:“我们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又同时拜入拜火教中学艺,我又岂会忍心看你眼睁睁就此死于乱刃之下。”说到这,他大喝一声道:“来呀!将罗俊杰带上来!”
敦尔查身后的四个护卫领命推着早就带出牢房的罗俊杰到了他的身边。罗俊杰跛着一条腿,身上脸上纵横交错都是鞭痕,衣衫褴褛,他借着火光望向黑云鹤,哭喊道:“师父!你一个人干嘛要来救我啊?!这不是送死吗?!”
黑云鹤看着一身伤痕的罗俊杰,双眼含泪,嘶声道:“我已经害死了你爹,岂能再眼睁睁看着你落入京狗之手而不救!”
敦尔查指着罗俊杰道:“师弟,只要你归降,我会向贝勒担保,放过你徒弟,可好?否则,我立马便杀了他!”说吧,他一撩裘袍,抽出腰刀,火神功法发动,内力所致,腰刀瞬间变得火红炙热,明亮无比,看上去似乎比黑云鹤的长剑还要耀眼。他将腰刀轻轻架在罗俊杰的脖颈之后,灼热的火刃将其皮肤烤得吱吱作响,罗俊杰忍痛不住,发出瘆人的惨叫声,惊得院中几颗大树上本已入眠的鸟儿扑腾飞起。
黑云鹤见状,嘶声怪叫,伸手又扯下头巾,任长发四下飘飞,状若疯癫地大喊道:“俊杰,师父绝不可能投降京狗的,对不起了!”
罗俊杰见状,不再呼痛,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喊道:“老子英雄儿好汉!爹,你等着孩儿吧!”
敦尔查起先还真心想要救黑云鹤,可见其这般顽固不化,自知无法劝服,眼中精光一闪,淡淡道:“师弟,既如此,就莫怪师兄无情了!”说罢,他火红的腰刀斜斜上举,在漆黑的夜空中划出一道炙热明亮的弧线,斩向罗俊杰的脖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