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淮沦陷的速度非常快,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金人就推进到长江北岸的和州。除了合肥及其周边,整个两淮地区全部都落入了金人之手,而且从情况看,金人随时都有可能渡过长江。
急速变化的形式也让整个朝廷混乱了起来,毕竟对方准备打你,和对方快要打到你是完全两个概念。
不久之前朝堂上对于荆襄和巴蜀的战事还会有人指指点点,觉得要么刘锜打的不行,只在襄阳被动挨打,没有主动出击,攻击汴京。要么觉得吴璘打的过于的保守,只会闭关自守,不会主动出击。
总之,如果是他们来指挥这两个地方的战事,他们早就将金人击败了,不会拖上这么长的时间。
但是当金人屯兵和州,打造战船的时候,这些人一下子都说不出话来了。
现在整个朝堂没有人关心荆襄怎么打,巴蜀怎么打,他们关心的是临安怎么打,两淮怎么打?
“现在金人兵临长江,你们说说看,我们现在该怎么打?”说话的人是秦桧,当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整个朝堂雅雀无声。
“韩世忠误国!应该立刻罢免他的兵权,派一个敢战之士前去两淮主持战局。”发言的人是叶义问,在他的眼中,韩世忠的打发很有问题。
韩世忠手上几乎就是宋人大部分可以野战的兵力,他竟然将这些人马全部放在了合肥附近,又抽空了两淮所有的守军,这样的行为才是倒置金人长驱直入的最大原因。
所以对于韩世忠这样的做法,朝廷大部分的人都是不满的,在他的眼中韩世忠就是应该在两淮拼命,将金人挡在两淮,而他们这些拥有高深智谋之士,可以在临安这里运筹帷幄,最终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果然叶义问的话语一落,就受到了朝廷上众人的附和,他们觉得叶义问说的非常有道理,韩世忠的做法果然有很大的问题,是畏战,需要朝廷临阵换将或者好好整肃一番,最好韩世忠在两淮展开反击,将金人打回去。
看到朝廷上的汹汹议论,秦桧像是完全不知道一样,等众人讨论够了,他才开始发言。
“诸位说的都对,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哪位想要前去两淮,接替韩世忠的职位。”秦桧说道。
他的话语顿时让那些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毕竟对付一些“上书”党,“你行你上”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和策略。
但是即使这样也不够,因为真的有人觉得自己很行,比如枢密院计议官、军器监及知泉、汉二州的陈康伯就认为自己行。
他果断站了出来对秦桧说道:“秦相,我过去在枢密院任过职,对于战事也有一定自己的看法,现在韩郡王在合肥苦战,我打算前往合肥去帮助他。”
陈康伯的话语让秦桧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真的有人会跳出来接这样的一个坑,一时之间有些冷场。
秦桧知道,他不可能答应陈康伯的话语,因为他过去有一条经验,那就是凭借着血气之勇做事的人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败,而失败的可能性远远比成功要高。
因为像这样的人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比如说赌徒。
当听到陈康伯的话语之后,朝廷中的众人沸腾了,既然有人跳出来想要上战场,自然要推他上去,最好这样的一个嫩头青一上头直接和金人打起来,他的死活不重要,只要能够阻挡金人,让金人没有办法这么快进攻临安就可以了。
他们虽然一时之间跑不出去,但是他们的家人现在都在忙着将手上的财物运出去。
秦桧自然不敢任用陈康伯,因为他知道现在所有的战事筹备都是多方探讨后由陛下决定的,他自然不会去讨这个没趣的。另外,临阵换将也是兵家的大忌、
但是现在朝廷上的形式却让他不得不任用陈康伯,陈康伯代替韩世忠似乎成了众望所归。
“现在整个合肥周围的形式不明。”秦桧说道,“虽然还有一些信使可以借助着水路出没,但是现在出发去合肥过于的危险了,等形势平稳了再去才是正途。”
秦桧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现在去合肥太危险了,信使可以冒险,但是作为朝廷官员的陈康伯不能冒险。
朝廷官员上任自然不能像信使一样,孤身一人前往,他至少需要护卫,如果他的地位高,他还要带上自己的幕僚来提供各种各样的帮助,这样的目标非常大,的确风险非常的高。
“兵战凶险,哪有什么安全的?刀剑无眼,上了战场自然有风险。”
“陈长卿为国操劳,自然不惧这些小风险。”
“我有一个提议,陈长卿此举大涨我国之威风,请朝廷嘉奖。”
朝廷上的众人议论纷纷,大有“请”陈康伯上任的风范。
“你们倒是有主见,正好合肥那边还缺少不少的官员,也需要选派一些人一同前往。”秦桧看了一眼刚才跳的比较欢的那些人,眼睛一扫,直接点了那几个人的名字。
顿时朝堂安静了。
“秦相好大的威风。”万俟卨突然插嘴说道。
“哼!”秦桧并没有搭话,似乎充耳不闻万俟卨的话语。
“我觉得陈长卿不错,是个人才,他想要去合肥,就让他去吧。”万俟卨继续说道。
在朝堂之上,权力的大小并不一定看人的官职,有时候朝廷上的风向才是决定朝廷权力大小的基础。
在一时之间赞同万俟卨的声音甚至超过了赞同秦桧的声音。对于这样的事情秦桧有点头疼,那些人的想法他自然明白,如果易地而处,他也一定会和那些人一样,赞同陈康伯的上任。
“好。”秦桧点了点头道,“既然大家都推荐长卿,那么就请推荐他的人联名写一封推荐书吧。”
秦桧的这一招不可谓不毒辣,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又被万俟卨所化解。
“我愿意作保。”万俟卨说道,这时候秦桧突然发现自己除了蛮干,没有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