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之所以没有注意到这次的民变愿意很简单,因为他根本没有上心。
过去他见识过黄巾之乱,一场足够崩坏掉整个国家的民变,而那样规模的民变也被他以及他的父兄等人一起平定了。一个小小的福建路叛乱又算得上什么。
再加上大宋造反实在是太频繁了,一年有很多次,甚至有时候一天就有好几次,当反贼甚至还算得上是一个有前途的职业,因为杀人放火受招安,现在军队中的不少将领过去都是这些盗匪受到招安而来。
所以当听到福建路造反之后早就见怪不怪了,朝廷中的重臣只关心这个责任由谁承担,甚至在张浚出兵弹压后,他们甚至嘲笑张浚为了功绩连这样的事情都需要亲自出马。
但是当福建路的情况变成完全不可收拾的时候,这些重臣们才真真正正的重视起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何铸有些焦头烂额,他有些后悔轻信了张浚的话语,什么我一到盗贼望风披靡,什么我一到福建路立刻变安全,什么大军一到一切皆为齑粉,现在看起来,张浚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成为了打他脸的啪啪声音。
现在的锅完全变成枢密院的了,张浚是枢密院的副使,而且这一次出兵秦桧一点掣肘都没有,可以说他们想要什么,秦桧就给什么,军粮供应一点也没有缺。
虽然张浚报上来的战果非常多,今天又剿灭了多少多少土匪,收复了多少州县,但是明眼人都知道,福建路的形式在崩坏,其中战斗力最为强悍的伍黑龙甚至都想要攻击福州,虽然伍黑龙已经在张浚的战报上被击杀了五六回了。
还有一点令何铸非常不高兴的是,那就是御前诸军损失太多了,现在张浚手上的御前诸军只有四千之数了,如果这些军队是厢兵,那么早就崩溃了。这些御前诸军是何铸能够调动的机动军队,这样精锐的军队最后却在剿匪这件事情上白白牺牲,这让何铸有些不高兴。心中将张浚暗骂过无数次。
“秦相,我建议由剿灭改抚。”大宋一贯的软弱性在何铸的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即使何铸是一个主战派。
何铸秉持着既然打不过就出点钱请别人加入我们,这些招抚的钱粮何铸认为大宋还是能够负担的起的,比起用兵的费用来说便宜了很多,最多不久之后再苦一苦老百姓。
更何况,何铸认为招抚而来的盗匪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比如当年的宋江就是一支不错的战力,说不定他可以借助着这一次的招抚,为大宋保有一支有战斗力的炮灰部队。毕竟这些人不受信赖,按照大宋的惯例,只有他们经历过苦战,才能真正成为宋军的一份子。
“不可。”这一次秦桧却强硬了起来,“过去大宋不少人不畏惧朝廷的很大原因就是招抚的政策,甚至过去还有山东的草寇打出替天行道的旗号,杀人杀官,最后竟然被招抚。现在招抚都成为了一个做官的捷径了,恐怕那些人对于朝廷和造反早已经没有敬畏之心了。”
“秦相以为如何?”秦桧的话语让何铸没有办法反驳,毕竟他也试图剿过,可惜的是,没有剿过。
“为今之计,不若预择士人之有智略而熟于其事者,付以强卒三二千,令漕司日给其费,以备缓急,仍权罢本路一岁上供之物,听得募士,或遇窃发,使人人得以自保,有功者赏之,庶几豪强者在官,乐于杀寇而惮于为寇。”秦桧拿出了一封文书,原来是陈渊写出来的文书。
这封文书自然不是陈渊写给秦桧的,陈渊如果写信给秦桧的可能性只有一种,那就是他写信骂秦桧。因为过去因为郑亿年的事情陈渊和秦桧之间是有过冲突的。
这封文书是他写给杨时的女婿陆棠,因为杨时是福建人,他非常关心自己家乡的情况,虽然他已经过世了,但是他的女婿陆棠继承了他的想法。
杨时在过去的时候曾经帮过还没有发迹的秦桧一次,所以在他的女婿陆棠想要弥平福建路的乱象的时候,秦桧同意了。
在这方面秦桧也充分知道公是公、私是私的道理,这是私谊,更何况,他发迹之后杨时早就辞官归隐了,杨时是蔡京那一辈的人,他和秦桧之间没有任何的冲突,这样的人情秦桧自然愿意帮。
更何况陆棠带来的建议的确很一些可行性,对于福建路的情况的确有所帮助。当然这个计划之中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虽然秦桧看得出来,但是他并不打算说出来,反正出了事情之后再想办法处理就好。
“军需浩瀚,这些游手分子,易聚难散,一旦盗贼平定,正规军调回原驻地之后,这些拥有武力的地方势力,可能是另一次暴乱的潜在因素。”说话的人竟然是韩世忠,原来何铸在知道了张浚的苦战之后,慌忙写信给了韩世忠,在经过了枢密院的允许之后,韩世忠单人独骑,从襄阳回到临安“汇报工作”。
枢密院的权限只能够允许韩世忠一人回来,当然,在枢密院让韩世忠回来之前,他们还要上文书告知陛下,不过这也够了。
“韩郡王,真的是为了大宋不辞辛苦。”秦桧说道。
这就是陆棠这个计划最大的问题,请神容易送神难,招募这些人,但是等平定了乱匪之后,这些人怎么处理就变成新的麻烦了。
遣散这些人,会不会让这些人成为新的乱匪,不遣散这些人又都成为了割据地方的私人武装,这绝对是不能被允许的。
至于陆棠说的让这些人的头领到朝廷当官,来约束这些部队,这更危险,大臣外有强兵,内居高位,怎么看至少是个权臣。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即使我们继续去剿,那么有谁可去?”何铸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我亲自去!”这时候默默看着朝争的孙权突然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