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璘所驻扎的地方叫做杀金坪,这个地名的由来过去他过去在此驻扎修建营垒,抵抗金人的入侵。
时过境迁,他又一次回到了这里,只不过,上一次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军队的主帅还是他的哥哥,而这一次军队的主帅是他自己。
“才甫,宋人已经兵至,我们的进入已经断绝,我想要强攻金牛堡,你意下如何?”当进军的线路被封锁之后,徒单合喜问计于张中彦。毕竟张中彦熟悉当地,又知宋军虚实。
徒单合喜非常信任张中彦,虽然他是一个蛮人,但是他还是清楚的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样的道理。
更何况在他的眼中张中彦过去作为曲端的副手,和他们打过很长时间,对于他的能力徒单合喜非常有信心,再加上张中彦所处的情况让他也没有归宋的可能性。有能力又有忠心的人,值得徒单合喜的信任。
“我不建议强攻金牛堡。”张中彦回答说,“即使当年魏强蜀十倍,蜀大将屯田于外,灭蜀也才侥幸成功。我们的力量又没有十倍于敌。”
徒单合喜听到了张中彦的话语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昔日有曹爽五倍于敌,尚不能过兴势一步,钟会有张良之谋,尚不能越剑阁一步,如果不是有邓艾冒险,恐怕魏未必能灭蜀。”张中彦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徒单合喜一眼。“过去我们也有大散关和和尚原之败,此之败皆因无力。”
张中彦的意思很明白,从过去到现在,无数的人证明了,从北向南入蜀是非常困难的,除非双方的力量差距很大,不然是不可能成功的。蜀中只要能够封闭各个关隘就能够守住,蜀有天险,再加上粮草转运不便,金人未必能够攻蜀成功。
虽然张中彦举了和尚原和大散关这两场金人失败的例子,但是徒单合喜没有动怒,他知道张中彦的话语非常有道理。
如果这一次他继续进攻可能会重蹈过去这两场战役的覆辙,但是他又有些不甘心。因为之前赢的太多了,张中彦将蜀中的天险大散关都打下来了。
现在的徒单合喜好比有望争小组第一的球队,虽然本来的目标是小组出线就可以了,但是前面几场球赢的太多,他们又有更多的想法。
“才甫,你是如何看待邓艾的?”徒单合喜说道,当他说出这样的话语时候,张中彦就知道了他的想法。
徒单合喜有些不甘心,如果能够成功夺取巴蜀甚至只夺取利州,他的肯定能够再进一步,甚至在朝堂上掌握一些话语权。
“不要忘记我们的目的,吴璘虽然他的才能不及他的兄长,但是过去也多次和我们进行过血战,如果贸然进攻,恐怕结果难料。”张中彦说道,同时他在心中鄙视着徒单合喜,邓艾有什么好学的,立下大功之后还是倒了霉,蛮夷终究是蛮夷。
他的一句话语最终打动了徒单合喜。
他说:“我们最终的目的是击退宋人的进军,而不是进攻巴蜀。如果我们击退了宋人的进军,那么我们就有大功,攻下巴蜀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但是一旦我们失败了,那么后果就会非常严重,不仅在军事上我们会有很大的损失,朝廷中的众人必然也会对你们进行弹劾。我过去看别人赌博,只有看到别人以小博大,从来没有以大博小的道理。”
“才甫所言甚是,你认为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徒单合喜问道。
“我们攻入蜀中难,吴璘攻出更难。昔日以诸葛孔明之才出蜀亦是困难重重,吴璘空有其兄之才,无其兄之望。如果我们攻他甚急,宋人必定众志成城与我等一战,而如果我们采取守势,宋人则必一团散沙。”张中彦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了苦笑。
他自己就是宋军这样习性的受害者,争的把宋人逼急了,他们就会抱成一团,等压力没有了,他们又会开始内斗。
“如果您想要攻蜀,最好的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宋军先攻,然后您趁势反击。”张中彦建议说,这是他想出来最为靠谱的计策。
“受教了。”徒单合喜认真的说道,了解宋人的唯有宋人,如果不是宋人自己愚蠢,张中彦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投靠他们,当年蜀人可以信任姜维,他也可以信赖张中彦。
听从了张中彦建议的徒单合喜将兵力屯在了大散关,防备着宋人的进攻,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不管宋人做出什么样的行动他绝对不会进攻,只要稳稳守住,他就有很大的功劳,何必冒险。
吴璘虽然想进攻,将金人逐出大散关,但是他却无力进攻。
一方面他的兵力不占优势,即使算上他所有的军力,在金人占有大散关的情况下进行强攻的胜算也不是很大。
另一方面他还不能完全掌控军队,有不少人认为这一次金人入寇是他惹出来的,如果他不在那边叫嚣着直捣黄龙,说不定金人就不会打过来。另外弃军而逃的刘雄是吴璘的心腹,吴璘为了更好掌控住大散关,撤换了原来的守将,换上的刘雄,而现在,弃军而逃的刘雄早就下落不明了。
所以吴璘也没有进攻,他将部队放在杀金坪,他所做的就是一件事情,那就是整合军队。
在王刚中的支持下,他撤换一些不听话的中层将领,或是收买、或是威胁、或是明升暗降,他又处置了一批不怎么听话的高级将领,这才勉强将军队整合在一起。
吴璘知道,虽然现在的军队看似已经令行禁止了,但是一旦军队处于下风的时候,配合和服从的问题一定会显露出来。
吴璘和徒单合喜都没有动,双方的军队展开了对峙,双方都没有想要打破这一个局面的想法。
而这时候徒单合喜接到了一封书信,而正是这封书信,打破了整个局势的平衡。
因为这是一封求援信,白彦敬病急乱投医写出来的求援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