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冰寒瞬间凉透了杨家每一个人的心脏。
盛开的眼睛漆黑如墨,冷酷而血腥,不带一丝丝温度和感情,仿佛下一秒,他们都会被冰冻成永远不能呼吸的尸体。
太可怕了。
一言不发,只是犹如冰山一样冷冷地盯着他们的盛开,太可怕了。
杨家十一个男人,吓的腿软发麻,连最嚣张的杨老头,也感到了害怕:“盛……盛开,你听我们解释。”
盛开,一定是把他们说的话都听到了耳中。
“现在,立刻,马上,滚!”盛开已经不想同他们多说任何一个多余的字,只想让他们马上从眼前消失。
杨家人还想解释,还想挣扎,他们还想在盛开家挖地三尺找东西呢。
“孩子们不懂事,喜欢胡说八道。”杨卫回手就给了刚才胡说的二儿子一个耳光。
解释?
笑话!
“你们做了什么,房子是怎么塌的,你们心知肚明。”盛开冷冷的说道:“再不滚,我就叫有关部门的人来亲自检验定论,让所有人都清楚一下。”
说完,晃了晃手里拿着的录音机。
杨家人瞬间楞在当场,难以置信:盛开竟然都知道,而且都录了音!
也是,连他们都知道盛家老太太在院子里埋了东西,她亲孙子怎么能不知道?
他不仅知道,而且还知道在哪!
这么多谈他们夜半忙着挖土埋土,人家不慌不忙的看热闹,他们竟然被耍了!
“我们走。”杨老头说道。
这要是真的被有关部门知道,盛开再提供证据的话,他们杨家要倒大霉。
杨家人都认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跟着杨老头安静的离开了。
盛开回到卧室,看着班澜,欲言又止。
“他们怎么走了?”班澜坐起来问道,刚才杨家人的对话她听见了,但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看他们不顺眼,被我赶走了。”盛开把班澜塞到杯子里,捏了捏她的脸蛋:“好好睡觉吧。”
这才是男人,自己老婆被惦记被调戏了,宁可舍弃自己的形象也要扳回一局。
她喜欢这样的盛开。
盛开也脱了衣服,抱住他的小姑娘。
这混乱的雨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叶永年留在外面监督的人一定会有所行动,而周围的人,那些知道杨家人在干什么的老街坊,也有可能会浑水摸鱼。
他不能出去,家里不能只留一个小姑娘在。
盛开和班澜听着雨声中翻动瓦砾砖块的声音,对视了一眼,很久很久才睡着。
杨家人出来,杨卫就把家人安置在附近的招待所内,到早上七点的时候,他亲自找到了叶永年。
叶永年实际上已经知道了杨家的情况,正笑话杨家愚蠢,让他们动静大点挖,可没有让他们把地基挖断,房子搞塌啊,杨家这到底蠢到什么地步了?
还有脸来找他,简直是不要脸了。
“你们昨晚不是住到盛开家了吗?”叶永年听说杨家人都住在招待所内,惊讶的问。
“我们聊了两句他媳妇的坏话,被他听见了。”杨卫老老实实的说,在叶永年面前,他不敢说假话。
“什么?蠢货!”叶永年想也知道盛开为什么赶他们走了:“知道盛开是什么人吗?你们竟敢在人家就侮辱他媳妇,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算了算了。”叶永年实在不想跟蠢货谈话了:“你走吧,事情我知道了,回去等安排。”
打发走杨卫,叶永年在地上来回踱步。
盛开才26啊,早知道了杨家的动作,竟然能沉得住气!
他叶家怎么就没有这么优秀的后辈子孙呢?
要是叶芸芸能嫁给盛开,盛开被叶家所用,他还在这里操什么心。
“盛开,果然是盛家最优秀的。”叶永年遗憾的感慨一句:“这样的自制力简直是让人惊叹,盛家老太太眼光真好,把那宅子给他给对了。”
不过……
知道一切,知道他下手了,竟然还看他的笑话,那就对不住了。
“陈锦不是等着表现吗?让他带人去吧。”叶永年下令给手下的人。
雨一直没有停,而且有越下雨大的趋势。
“哐哐哐……哐哐哐……”有人不客气的敲门。
盛开打开门,看到门外二十多个人男人拿着铁锹铁镐筐子等工具气势汹汹的站着:“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民宅,私闯民宅违法,知道吗?”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为首的男人皮笑肉不笑:“盛开同志,我姓陈,叫我陈主任就好,我们一早接到举报,说你们家私藏了大量反动物品,我们过来收缴。”
“这里没有任何反动物品。”盛开说道。
“有没有,找过了才能下结论。”陈主任依旧皮笑肉不笑。
“拿出你的证明来。”盛开看了他一会,说道。
陈锦早就准备好了,为叶家效力,怎么能有纰漏,他还指望着傍上叶永年飞黄腾达呢。
盛开看了下证明,侧身开门,让他们进来。
他知道,这是叶永年的后手,跟他预估的果然一样,杨家这步棋失败了,那是在杨家占着的宅子里,他想要来他们家,就得有借口才行。
叶永年这就是明欺负人。
二十多个男人冲进院子里,却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等着其中两个年纪大的人举着雨伞四处查看,寻找埋东西的地方。
陈主任还是一副皮笑肉不笑:“这是我们队里的周专家和秦专家,对查找反动物品有经验。”
“有经验最好了,不要像杨家一样,没有经验乱挖一顿,把房子都挖塌了,损失不算,还惹来一群硕鼠。”盛开冷冷的说。
“啊哈哈哈,不会不会。”
周专家和秦专家仔细观察了一会,指点跟来的人开始动手挖掘。
有一处,就是大树根那边的煤球坑。
另一处,是葡萄树下。
“这是我奶奶生前种的,我不喜欢有人破坏了它的根系。”盛开站在树前,冷冷地看着几个准备动手的人。
他的眼神比冰山还要冰寒,落在那几个人身上,冷飕飕的打颤。
“我们,我们尽力,一定尽力。”那几个人对视一眼,都被盛开强大的威严吓到了。
他们自己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不对能怎么办呢?上头的命令谁都不能违背。
盛开站着没动,看着站在院中的陈主任:“陈主任是吧?”他慢慢的说道:“陈锦,四十一岁,仙桃村人,十八岁参加工作,梦想再升一级。”
盛开就那样站在廊檐下,冷冷地说出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陈主任的履历。
站在雨中的陈锦,犹如坠入冰窖中,从内到外的冰寒。
他在京城,只算是万万千千个小主任中的一个,盛家这位从来不占时事的二公子竟然知道他的来历,还把他出生的乡村都说了出来,把他现在最想升职加薪的想法说了出来……
太可怕了。
他有一种可怕的感觉:如果盛开让他死,只是分分钟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