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站定时,尚未察觉许多人正看向此处,只见定山胸前衣襟稍有褶皱,便自然地伸出手为他抚平。她神采焕发笑若春风,夫妻之间的甜蜜,都在这小小的动作里。待朝宫门前看来,才发现这里的人,都在望着他们。
这一边,被众人拥簇的年轻女子,身穿玫瑰紫牡丹花纹锦长衣,衣下着曳地飞鸟描花长裙,臂弯上轻轻落着烟云纱,青丝如缎,鬓边是双鸾点翠的步摇。只静静地站在那里,便是满身的贵气,那耀眼光华下,仿佛她才是真正的帝女公主。
可这珠光宝气堆砌的富贵荣华,对千叶而言不足为奇,她从不在乎这些身外物,如今身边有了定山,她的眼睛里,就只容得下自己的丈夫,待得那边的人朝她走来,才发现是多年不见的韩越柔。
不知韩越柔为何落单,并不与韩府的人在一起,可身边光是婢女便有十来个,再者几位有头脸的京城贵府千金相随,她们见韩越柔前来向千叶行礼,也纷纷跟在身后,即便不太情愿,也越不过皇家礼节。
而千叶这边,只与定山并肩而站,她穿着湖绿织金的寻常礼服,身后是棉花捧着贺礼,家人跟着侍卫将马车带开后,就空落落只剩下主仆三人。哪里有侯门的气派,哪里有公主的尊贵,可在韩越柔眼里,却已是世上最美好的光景。
她如何能想到,那日将她救于危难之际,如天神临凡的俊美男子,此刻竟站在季千叶的身边,不用任何人解释她都猜到,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驸马。他,竟是个山贼?
千叶素来不与贵府千金往来,便是韩家的女儿,也不过是见面点头的客气,温和地道了声免礼,便与定山道:“驸马,我们走吧。”
在外端着君臣之礼,是夫妻间的默契,定山躬身请千叶先行,落下一步的距离跟在身后,两人不疾不徐地进宫去,可门前的内侍却更殷勤地迎上来请韩越柔,还说皇后娘娘为她准备了软轿,不必那么辛苦地走进内宫。
“韩姐姐,我们走吧。”
听得这话,韩越柔醒过神来,端庄稳重地随众人而行,进宫后远远能看见前头夫妻俩的背影,走得远了,看着便像是肩并肩。这从容安宁的背影,让她无端端把心揪起,可是那个人,却不认得她了。
那日急着赶回家见兄长,穿的是在山中寺庙礼佛时的缁衣,长发裹在僧帽之中,只露出一张素白干净的脸。今日满身绫罗、脂粉修容,她照着母亲的要求,让自己美艳高贵,但那个人,就不认得她了。
“韩姐姐,你看什么呢?”有世家小姐亲昵地走在她身边,一面笑道,“芳贵妃寿辰,姐姐如此耀眼,只怕贵妃娘娘的目光落在姐姐身上,再也挪不开了。”
另有人笑道:“下一回再见姐姐,怕是要道一声皇子妃。”
韩越柔淡淡道:“玩笑话,说不得。”
路的前头,千叶和定山本该一前一后差开距离,可千叶总是走着走着就等他,定山无奈,遂也不顾那些礼节,与她同行。千叶正欢喜地说:“行李我都收好了,明儿一早就能动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