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相见。
第一句就是“你吃了没”?
秦小满忍俊不禁地摆摆手。
“你不来我就吃了。”
“呼……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唐清柔把散乱的秀发抿到耳后。
这时。
领她进来的狱卒才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唐大人,秦公子人就在这里又跑不掉,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狱卒的话暴露了唐清柔见人心切的事实。
秦小满看到唐姑娘耳根子都红透了,嘴角微扬。
被人重视的感觉真不错。
“狱卒大哥,我是代父亲前来探视秦公子的,可否放我进去?”
唐清柔朝后一看。
天璇马上将唐丞相的私人印章亮了出来。
私人印章许多时候和本人亲临,并无差异。
狱卒原本就没有打算阻拦,此时得知是唐丞相的意思,更是手忙脚乱的安排重新搬来新的桌椅。
请唐清柔进去。
“唐小姐!”
唐清柔是刚踏进牢房中。
隔着屏风传来董必达的质问。
“唐家向来不参与朝堂争斗,一心为国为君,如今秦家犯下大错,你们不将秦家问罪,竟还偏帮秦家,唐家的百年英名要毁在你手里吗?”
言外之意。
颇有一种是唐清柔为了帮助秦小满,而虚报唐丞相名号的意思。
“董家主,你也说了,唐家为国为君,如今唐家偏帮秦公子,说明秦公子与我们是同路人。”
唐清柔面对急得跳脚的董必达,以四两拨千斤。
“董家主若质疑是我乱用唐家的名号,可以找我父亲当面告状,我相信父亲以前不会理会你,以后也不会理会你。”
杀人诛心。
董家在任皇商时。
就与唐家没有什么交集。
董必达倒是让董继祥利用捐粮一事,与唐家结下善缘。
可后来他用董继祥的死,告了唐清柔的黑状。
这善缘促成了如今的恶果。
“好一个丞相府千金,大乾第一女官,你等着,等我出去,定参你一本与秦家私相授受!”
董必达被损了一顿,老脸无光。
也只能在旁边无能狂怒。
气得脸上时青时白,不停地喘着粗气。
颇有一种当初董继祥被气死时的既视感。
秦小满看到这一幕,忽地认为,天子是故意把他的牢房安排在董必达旁边的。
如此一来,说不定不用等董家的案子彻查了结。
董必达就被气死了。
“秦公子,无用之人,你看他做甚,来,尝尝我家厨娘做的地道的当地菜,保证你没吃过。”
食盒打开。
有几道特色菜,和中午吃的简直是一模一样。
但秦小满还是发出了赞叹声。
像是第一次尝到那样,吃得津津有味。
不为别的。
就凭是唐姑娘快步送来的。
就算不是当地特色菜而是大饼馒头,那于他而言也是美味佳肴。
“唐叔,你快尝尝。”
唐清柔热情地招呼着。
秦小满生怕唐叔说漏了嘴,连忙给唐叔夹了一筷子菜,提醒他。
“这饭菜可是唐姑娘精心准备的,唐叔你快吃。”
吃了就可以不必说了。
谁知。
唐叔估计理解错了他夹菜的意思。
向来寡言的他,难得挤出一个笑容,真诚地夸赞。
“唐姑娘家厨娘做的,比酒楼里的更地道。”
“……”
“……”
秦小满和唐清柔面面相觑。
“你吃过了?”
“我吃过了。”
两人一起把问题和答案全部说了出来,相视一笑。
相互找到对方爱吃的菜色,夹到对方的碗里。
“唐姑娘,你当差辛苦了一日了,你先吃。”
“多谢秦公子,你远道而来才辛苦,你先吃。”
两人正相互推让着。
天璇夹了一块鱼腹肉塞到嘴里。
“小姐,你们慢慢矫情,我饿了我先吃了。”
“……”
“……”
许久不见,突然变得矫情的二人闹了个大红脸。
谁也不再乱说话。
饭桌上只剩下咀嚼的细响。
还有隔壁吞咽的口水声。
……
皇后寝宫。
天子今日偷闲,特意来找皇后共进晚膳。
饭罢。
皇后想起大理寺传来的关于“缝纫机”的话,直入主题。
“陛下,你可知这缝纫机是何物?”
皇后向来只能从天子耳中,听到大乾的新鲜事物。
认为这缝纫机,天子定然也有所耳闻。
谁知。
天子略一思索便摇了摇头。
“这个什么机……朕也不知,做何用的?你若喜欢这个东西,朕差人去找来,供你赏玩。”
沈家虽非当年谢唐那般豪门世族,但皇后娘娘却也不是寻常深闺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有一双巧手,曾经梦想入宫当织绣坊的掌司。
可自从入了皇宫,便像入了囚牢一般,让规矩束缚住了。
所以。
只要有何新奇之物,天子都会带来给她一份,供她解闷子。
“不是赏玩的,是制衣用的,说是有了它,制衣会更快,比手最巧最快的吴掌司还要快。”
天子记得吴掌司是江南绣娘比试里脱颖而出的一位绣女。
一件凤袍双面绣,仅一日一夜便能独立完成。
他曾亲眼见过吴掌司刺绣时,双手并用能够勾勒出残影。
“要真是有了此物,人人都能利用它快速制衣刺绣,倒是省了不少人工。”
天子随口一说,并不认为此事能够成真。
织造不是纺线那么简单的横来竖去。
向来是手手相传的。
怎么可能会有别的物件来取代?
“臣妾原本也是不信,是臣妾念在秦家呈献羽绒服的事上,借狱卒之手,送了套被褥给秦小满,谁知,秦小满托人带了话……”
“是秦小满说的?”
刚刚还满脸不相信的天子,马上换了另一副面孔。
催促了起来。
“皇后若是现下无事,不如去宫外走走?”
大晚上的皇宫都落钥了去宫外走走?
皇后被天子这番言论弄得啼笑皆非。
却也知天子是何用意。
“陛下是想让臣妾去问问这制衣之物?”
“朕只是觉得,今晚月色甚美,皇后可以去外面转转。”
天子冷静下来,发现这样出宫确实唐突。
突然,他捂着心口靠在椅子上。
“唉哟……朕这几日睡得不太好,宫中太医们开的方子不太管用,皇后不妨替朕跑一趟大理寺,去请唐医圣替朕开个安神的方子?”
“陛下为何不自行前去?”
皇后知道,天子在暗中做了不少小动作。
才能让秦家至今还能正常运作。
秦小满可以在大理寺狱中潇洒。
但她不明白。
一个小小的秦家,天子为何如此上心。
“还不到时候,得磨磨秦小满的性子。”
天子玩味一笑。
这秦小满有才华有见识,脑子里还有稀奇古怪的利国之方。
可越是这样的人,就越难驯服。
他得让秦小满知道皇权的厉害,主动来求见他。
绝对不能再重蹈唐参的覆辙。
请又请不动,罚又罚不得。
“看来陛下对秦小满还另有重用。”
皇后明白了天子的私心,便下定决心去走这一遭。
她对这位剑南道第一大诗人,也是敬仰许久了。
秦小满出的诗集,她都翻了数遍,每每读之,总是令人折服。
“来人,更衣!”
“就穿秦家所献的羽绒服,去宫外走走。”
……
秦小满本来打算吃完饭,再与唐姑娘闲聊几句。
谁知。
刚放下筷子,一个官差跑了过来。
说京城两个大酒楼的掌柜动起手来,纷纷状告对方有两套账。
这事正好归唐姑娘管。
把人喊走了。
秦小满正收拾着碗筷。
便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来人众多。
刚才送走唐姑娘的狱卒,一脸紧张地小跑回来,颤声宣告。
“皇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