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明庭香的味道?
柳清婉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本来自己对香味有些敏感,所以听雨轩里都不焚香的,身上不会沾染到什么味道。皇后的宫里,平常又要顾忌着皇后娘娘的身子,只用一些祛寒祛邪的艾草香。
所以像明庭香这样,如此名贵又特殊的香料,柳清婉只是稍作迟疑,几乎就可以确认下来了。
不管皇上是不是真的出现在了周围,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一个想法,在这一刻得到了催化。
“皇后娘娘,臣妾今日所作所为,站在这里说的所有话,并非是为了包庇对柳公主有恩的宫女,更不是记恨曹贵妃娘娘,刻意为难两位姑娘。”
柳清婉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皇后面前,行了个跪拜的大礼,一鼓作气地说下去:“臣妾之所以看起来一直在和连玥姑娘作对,只是因为委屈。”
“不是臣妾受了委屈,而是臣妾的六公主委屈。”
“臣妾身为人母,哪怕现在是对着皇后娘娘,也担心说出来的话,有朝一日,会传到六公主的耳朵里,被她知道,让她伤心难过,所以才一直隐忍不发。”
“可事到如今,连玥姑娘却一直这样装疯卖傻的糊弄过去,让臣妾实在心寒,不得不向皇后娘娘言明。”
“连玥姑娘和这两名内务府的宫女,原本并没有私怨,不过是今日碰巧,在内务府撞见了臣妾拿着谢礼去向她们道谢,才知道了小月是当日救下六公主的宫女。”
“臣妾把小月当做是救命恩人,可是在连玥姑娘那里,她却因为小月和六公主扯上了关系,觉得她沾染到了六公主的晦气,觉得这晦气也会沾染到曹贵妃娘娘,这才会像以为自己倒了大霉一样,唯恐避之而不及,还要驱赶晦气。”
“柳嫔?”连玥再喜欢泼人脏水,可也得就事论事。柳清婉现在在说的事情,她的确没做过呀。
听不下去了,出口想要反驳:“你可不要胡编乱造,奴婢何曾……”
皇后拍了一下桌子,直接了当的打断了她:“柳嫔在和本宫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是……”连玥心中再有天大的不快,可现在曹贵妃被禁足,连个其他有协理六宫之权的人都没有,只能全权听从皇后的。
要不然也不用专门跑来承乾宫,直接背着皇后,拿着曹贵妃的命令,解决一个小宫女,还不是洒洒水的事情。
连玥被迫安静的闭上嘴,柳清婉继续说下去,神情之动容,眼睛里都盈着泪水。
“臣妾知道,臣妾的乔乔,她是从出生之日起,生辰八字便被钦天监判为不详之人,和皇上相冲。”
“臣妾心里一直是明白的,所以别无它求,只是守着她,尽心尽力的抚养她长大,哪怕是久居听雨轩,宫里几乎都想不起还有这么一处,臣妾也毫无怨言,一直恪守本分。”
“臣妾身如蒲柳,一朝入王府,能够有资格服侍皇上,为皇上绵延子嗣,已经是臣妾几世积来的福分。如今身在嫔位,更是感激涕零,每日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德不配位,一刻也不敢忘怀。”
“可是臣妾的乔乔,她不一样。”
“她虽然是从臣妾的肚子里托生出来的孩子,可她身上流淌着的,是皇上的骨血。那她便早已脱胎换骨,理应是国朝尊贵的公主,是高贵的皇室血脉。”
“被钦天监拿着一张薄纸,就妄下定论,胆敢指责皇上的孩子是不祥之人,已经是莫大的屈辱和委屈了。如今竟然连一个宫女,也敢拿着这些莫须有的话来嫌弃她晦气,觉得对她有救命之恩的小月,是多管闲事,自讨苦吃。”
“那言外之意,岂不就是觉得,六公主那晚落水之后,合该就一直躺在湖里?不该被人救起来?”
“臣妾怎样都无所谓,可六公主被如此对待,臣妾断不能容忍她如此放肆。”
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柳清婉声音颤抖的恰到好处,让人很难不会觉得,她现在说的都是自己的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