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高速行驶着的悬浮车从岔路当中开出,直奔他们而来,期间速度还越来越快,其目的和意图十分的明显。
帮他们开车的司机急急地控制着悬浮车,在短时间内做出了极限的操作,用路线灵活地躲避开了冲撞而来的悬浮车
可谁知在另外一个岔路口、在她们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又疾驰而来了一辆车,用的还是一样的套路。
可一可再不可三,好几辆的悬浮车不要命地向他们撞过来,好几次的极限操作下来,车也有了一定的损耗,最后一次还是没能逃开。
那车撞的的侧方向正正好好是白仁秋坐着的地方,在最后紧急的关头,白芨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白仁秋。
*
白仁秋并没有受多大的伤,且不说她使用的悬浮车都是改装过的,防御能力和一般的悬浮车相比要好上许多,即使是这样强度的撞击,也能够保证到她们的身体安全。
更何况在事故来临的时候,她的孩子还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住了她。
所以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等她醒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在床上躺着了。
手术室正在手术中的灯还亮着,撞击来临的那一刻,她也是意识不清醒的,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短暂地昏迷了一下,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医院的天花板。
因此她也不知道白芨的伤到底怎么样?又有多严重?
熬过了漫长的等待时光之后,具体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中的灯终于熄灭了。
医生从手术室里面走了出来,她面上的表情还算是轻松。“手术很成功,白少爷没有什么大碍,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会醒来,白夫人你放心。”
听到医生这么说之后,白仁秋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而后续和医生所说的相差无几,白芨的身体各个指数都非常得好,在病床上躺了一天之后,第二天就醒了。
他缓缓地睁开自己的眼睛,似乎是一瞬间不能接受刺眼的光,因此又闭上适应了好一会儿。
彻底睁开之后,他就看着天花板,好像在思考些什么,好像脑海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翻涌,模样有些呆滞,像是还没能反应过来。
白仁秋看到他醒来自然是十分兴奋,但发现他这样一副模样,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有些不太敢打扰他。
最后在忍无可忍之下,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小芨?”
接着对着天花板发呆的白芨就缓缓地把目光移到了白仁秋的身上,还是那样一副空洞的模样看着她,看了几秒之后,他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毫无征兆地就开始落泪。
白芨揪着盖在身上的被子,泪水成片的从眼睛当中滑落,整个身体都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在颤抖着。
最后十分艰难地从哭声当中,断断续续地喊出了破碎的“母亲”两个字来。
不知道为什么,白仁秋也被这样的情绪所感染,然后也不可自抑地落下了几滴泪,随后上前抱住了自己正在哭泣颤抖的孩子。
两人就这么相拥着哭泣了好一会儿,等到两人的情绪都平复的差不多了之后,她摁响了床头的铃,没过多久医生就来了。
白仁秋简单地和医生描述了一下白芨的情况,医生很快地就开始为白芨做身体检查。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此次的车祸很可能刺激到了白芨的颅内神经,然后让他把从前尘封起来的记忆又重新打开了。
即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所有的记忆还包括他走失的那一年。
知道这个信息之后,白仁秋的内心十分复杂,她恍然之间也明白为什么白芨方才的情绪会那么激动了。
能够想起他人生几十年的美好、幸福、快乐,这自然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可偏偏他那几十年的美好与幸福当中还穿插了一年的痛苦与悲伤。
白仁秋宁愿他这一辈子都不要记起来,可偏偏事不遂人愿。
“母亲,我都想起来了。”白芨看着她,然后又开始落泪。“我都想起来了,母亲。”
“我要回家,我现在就要回家。”他一直念叨着这一句话,眼睛里面是从未见过的执拗和痛苦。“我现在就要回家,让我回家吧。”
他的恳求里面夹杂着太多的痛苦、悲伤和绝望,这让白仁秋根本无法拒绝,即使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适合出院。
但是没关系,即使在家,她也会给他足够的条件去疗养身体的。
于是在白芨醒来后不过一个小时,她们就收拾东西回了庄园。
白芨进门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管不顾地开始往楼上自己的卧房跑,甚至连脚上的鞋都没有来得及换。
白仁秋被他这模样吓到了,生怕他会做什么傻事,然后急急地开始跟上去,陈怡也紧随其后。
白芨一把推开了自己卧房的门,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痊愈,所以身上的力道也没有全然恢复,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不过这点小细节并没有让他停下自己的脚步,愤怒、绝望和不可置信充斥着他整个身体,控制着他的脑神经。
走进卧房之后,他直奔着那个泡在营养舱当中的虫蛋而去,靠近的一瞬间,他把那营养仓高高举起,似乎是想就地砸碎。
但在举到最高点的那一刹那,他的动作就止住了,整个人也僵成了一块,然而仔细看去,还是能够发现他整个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
他就维持着这个动作好长一段时间,白仁秋和陈姨只能看到他的背景,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不过仅仅是这个背影,也让人感受到了一股几乎要窒息的绝望。
良久过后,白芨把高高举着的营养仓又缓缓地放下了,放稳之后,他脱力般瘫坐在了地上,然后抱着自己的膝盖开始嚎啕大哭。
白仁秋无法对这样的场景做到置身事外、无动于衷,于是主动地插入到了这样的悲伤当中。
她走近白芨的身边,将他揽入到了自己的怀中。
白芨也顺势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了白仁秋的肩窝之处,哭了很久很久。
在这样的时刻时间的流逝都变得不明显了,没有一个人在意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只知道在他再一次开口说话的时候,整个世界都让她们产生了一种陌生感。
“母亲,这个虫蛋是解清秋的。”他哽咽着说出了这句话。“是解清秋和别的雄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