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数声响雷之后,昏睡中的阿撒兹勒突然被惊醒,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坐起来,惊恐着瞪大了眼睛,四下观望,看到围在周围的都是熟悉的面孔,这才冷静下来。
阿撒兹勒脸『色』红润,好似健康的人一般,但在场的三人并没有感到特别高兴,这应该就是回光返照。米兰达一想到最后时刻已到,不禁抱着阿撒兹勒哭出了声,阿撒兹勒拍着米兰达的背,将视线落在贝利尔的双腿之上,之后才向上移,停在贝利尔的脸上。
“米兰达嫁给我,看起来风光无限,实际受了很多苦,政治的险恶你母亲深有体会,我死后,你要照顾好她,至于你的弟弟……你们二人立场定会处于对立面,但他还是个孩子,你要答应我,不管结果如何也要保全你弟弟,你们兄妹三人,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未能尽到父亲的责任,皇室之中亲情看起来薄入纸,实际是有情而不能言,你在皇室长大不会不懂这个道理,最后,我只希望你坚信自己的道路,就算你打破祖制,立于王权之上,也未尝不可…………不要……不要走我的……老路子…………”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生命的的最后这一刻,阿撒兹勒的心境无比透亮,王权和政治争斗如同过眼浮云,最后缠绕于心间的反而是家人的面庞…………阿撒兹勒长长吐出一口气后,闭上了眼睛……心脏停止了跳动……
咚……咚……咚…………刚刚入夜,天佑之城的钟不多不少,整整敲了二十七下。这是国丧的钟声,以通告天佑之城所有的贵族平民,魔族陛下薨逝了。
魔王离世是一等一的大事,没了一国之君,阿斯莫德可是说是最大当权者,但他是个聪明人,既然已经等待了十几年,也不怕这一点点时间,必要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他听从米兰达的命令,开始着手安排各方领主权贵进皇城吊唁的事宜。
阿斯莫德离开后,空『荡』的国事厅只剩下御前宰相阿加雷斯和王后米兰达二人,阿加雷斯对于米兰达之前隐瞒公主的事情耿耿于怀,长年混迹政坛的他,隐隐察觉这背后有什么问题,现在正是详细询问的时机,阿加雷斯向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道:“王后,娅丽莎公主殿下在何处?”
米拉达王后眼角似乎跳了一下。“她很好,你不要多问了,等所有领主权贵到了之后,明天,准备召开领主大会。”
阿加雷斯并不完全不信米兰达的话,而是对她说的领主大会四个字颇为在意,要知道领主大会是决定下一任魔王的必要会议,可现在很明显,这种方式并不适用,米兰达突然的态度变化,不得不让阿加雷斯将这件事和娅丽莎公主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摄政王!!”阿斯莫德这个名字在阿加雷斯脑中蹦出。“公主殿下在他手上,是这样么?王后?”
“娅丽莎是我唯一的女儿,也是魔王陛下最疼爱的宝珠,我不能让她有事,只要……只要如约召开领主大会,摄政王便会放娅丽莎离开。”
阿斯莫德要做什么已经很清楚了,在领主大会上从皇室成员中当选下一任魔王,对那些权贵领主们而言,大皇子身残定然不在考虑范围内,二皇子又年幼,剩下的合适人选,唯独阿斯莫德一人,而且大多数人都惧怕他的权势,阿斯莫德这是在『逼』迫领主权贵们站队,是要当着所有权贵的面彻底为自己正名,再彻底将贝利尔皇子和绯『色』领主归为叛贼。
阿加雷斯叹了口气,他内心对阿斯莫德的计策还是有些佩服的,竟借魔王之死来为自己登位铺路,虽然有些卑鄙,但总比战争要好的太多,一旦事成,阿斯莫德大权在握,而反对派们已陷入天佑城之中,无处可逃,就算奋死抵抗,也是徒然,可绯『色』领主会束手就擒么?阿加雷斯头一次对一件事万分纠结,如果阿斯莫德成功,改革就能正式开始,但他内心深处对洛基还是抱有期望,他始终认为这位年轻人想法不拘小节,敢做敢当,明日,洛基定会坚决反对领主大会决定的事情,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支持摄者王的人数一定不少。
考虑到这,阿加雷斯有了决定,心中暗道:“以自己对洛基的了解,他断然不会让步,两者相争选其一,何不选个胜算大的呢?”
米拉达看阿加雷斯一直不说话,就知道他在考虑一些事情。但她相信阿加雷斯不会做出对公主造成危险的事情,说到底米兰达只是个孩子的母亲,期望的也只有孩子平安而已,谁当权做主她不在乎,只求家人平安。
阿加雷斯离开国事厅后,便立刻返回宰相塔,一进屋就开始书写一份书信,洋洋洒洒的两大页,写完,交到温静白手中,并嘱咐道:“把这封信送到洛基手上,记得,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快去快回。”
温静白第一次见父亲如此焦急,可见事情已经发展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
借着夜幕,温静白小心谨慎的烧过巡逻的岗哨,来到各方领主暂住迎宾馆,许久未见洛基,温静白有些许期待,只不过她十分内敛,情感不喜表『露』。当洛基见到静白时,二人也未多做寒暄,在这个时刻到访,洛基也或多或少猜测到皇城又有了什么变故。
洛基接过阿加雷斯的亲手书写的信,越往下看,眉头皱着越是紧蹙,洛基略加思索片刻,也提笔写了一封信,拜托静白送到阿加雷斯手上。“明天之后,怕是又要『乱』了。你和宰相大人身在其中要多加小心。”
温静白看得出,此时洛基的神情和父亲如出一辙,她没有多问,放好信件就准备离开,临行前回头看了洛基一眼,温言细语的说了句:“你,注意安全……”